“為什麼,不能呢?”
海岸邊,又是一日的清晨,箐曜與君連城說著。
君連城道:“他所議的,我看來,不可能成功的。”
“以前確實不行。”
“師尊的意思是···現在就可以了嗎?”
“他謀劃了多年,就在這一朝之間了,我猜···他近來,隻怕都睡不好吧。”
君連城微微皺眉,說:“那麼師尊呢?師尊又打算如何?”
箐曜道人靜靜看著天上,說道:“當年見孟莊時,他仰視著那些雲道莊的同門,這般多年以後,他的進境,真是讓我驚歎。”
雖然如此說著,但是箐曜道人神情依舊。
君連城回想起孟莊在海環之上,所施展的那兩手驚人道法,隻怕他的道行比起師尊還有木朽師長都是不讓絲毫,道術之精妙,也能與師尊相比。
“我並未打算做些什麼,他想要,便給他,又如何呢?”
海風拂麵,極是清爽。
君連城側目看著箐曜道人,卻是越發覺得,自己似乎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師尊。
······
······
火光與廢墟,將清晨的明媚,燒毀成絕望。
已經無處可逃的人,束手就擒,等待著不知的命運。
海浪擊打著海岸上的焦岩,鮮血慢慢的垂落在海水裏,隨著海水退去,漲起,被衝洗的幹幹淨淨。痕跡都被完完整整的清洗,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什麼血腥似得。
蓬萊仙島,在這片火海裏,化作廢墟。
而在海岸邊上,遠離火焰的地方,有一個穿著紫衣,滿身慵懶氣的男子,低垂頭,臉色有些蒼白,喃喃道:“怎麼這麼沒精神?果然該休息的。”
“你沒精神是因為受了重傷,而不是沒有休息。”
“廢話,我不知道嗎?”
贏懶,幽族司幽殿的殿尊,一個在幽族上位者中,出了名憊懶的家夥,雖然修行奇高。但是多數人都認為,如果這一代幽族族長不是贏墨流的話,他怎麼可能能出任殿尊之位,好在司幽殿中能人極多,分擔了許多事情,殿尊倒顯得可有可無了。
從贏懶身後走來的這個男子,一襲華衣,長發,人到中年仍然相貌俊朗,看著那個憊懶男子,卻說:“你一天吃飯喝水,睡覺的時間,隻怕比處理公務的時間多的多吧,哪裏會有什麼疲憊。”
“但······今天確實很累。”
贏懶坐在海岸上,周邊有這些蘆葦在海風裏搖晃。他輕聲的道:“人間之仙?這名字真好笑,不過···咳咳,人確實很厲害。”
“你與那人交戰時我看見了,果然,你也入了這縱橫之境。”
贏懶側眼一看身後男子,問:“贏人君,那你呢。”
“什麼意思。”
“你為何那時忽然在暗中下手,將那葉蓬打落浩海。”
“是我出手無錯。”
贏懶雙目之中,戾氣一閃,道:“莫不是,你覺得沒有你,我勝不了他嗎?”
“勝是能勝,但未必一定能殺他。”
“是誰讓你來的。”
“除了墨流大人,你覺得還能是誰?”
贏懶收回目光,再看向那無垠海洋。
“墨流大人還傳令來了。”
“什麼令?”贏懶出聲問,隻是下意識裏,卻有一些不祥。
贏人君走到贏懶身畔,背對火海廢墟,目視無垠之處。
有那麼一句話,顯得狠戾,凶殘:
“把俘獲的凡人族中所有的修行者,全部斬殺。剩下凡人,順生逆亡。”
“······”
靜靜無聲的時候,不知為什麼,鼻間的血腥味重了一些。
這淒涼的世間,強者與弱者,有一條讓人絕望的分界線。
贏人君低頭問贏懶:“你不會是有所不忍了吧?”
“怎麼可能。”
“那你······”
“一個新兵,戰後,吐了···好不好笑?”
蓬萊仙島,加上其外的兩座諸島,雖然都是神州名宗,但是宗門人數不過近萬人,幽族三萬大軍進襲,自然如泰山壓頂般,不可阻擋。短短三日之間,三島諸宗,已經被毀!
也因此,為了讓那些新來的士兵們明白廝殺,三萬人裏,也不全是那些身經百戰的幽衛們。
贏人君說:“這一場戰爭,王尊傾覆全族之力,十年之備,我等沒有退路。”
贏懶點了點頭,他生性懶散,天資卻是奇高,原本不愛廝殺,但是,如果是因為贏墨流曾說過的那些的話······他站起身,說:“我知道,我為什麼而戰,所以······”
“所以?”
“殺。”
站在沒有退路的地方,選擇,隻剩下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