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那些那時忽然從叢林中出現,朝他擲岩的人們,道:“你們,從那叢中出來,不由分說便向我扔來那些巨石,想必,你們也準備好了,即便殺人,也要將這些糧食留下。”
贏落與林輕語也頓時驚醒,想來,必定是如此的。
而那些饑民們彼此相視,不由低下了頭,有一些愧疚。
但,誰又想做殺人凶手呢,不過生活所迫而已。
別人的性命和自己,放在天平上稱一下,偏向卻好似早已注定。
贏落在身後,看了一眼這個瘦弱,身形修長的高相。心底卻在想著,別人常說他木訥,卻沒想到,他觀察入微,想必隻是平常不願多說話,他人才會那般看他的吧。
這一夜,很快的過去。
江寒陌是後來才來的,了解的一番之後,覺得既然無人受傷,那便作罷。至於那些糧食,也在第二日清晨時分,由劍宗弟子們,親自分分給前來的饑民們。
希望,等到明年春季解凍之時,這村子中,能好些吧。
······
······
“你騙我!”
“對不起。”
“為什麼!”
“因為·······”
久久的不語,好似更加刺痛了那人,就連他的聲音也變得淒切起來:“哈哈,到了今天,你也還不願意說一句真話嗎?”
“對不起。”
“誰要看你這惺惺作態。”
劍光刺來,不知道,是想要穿透誰。
那青色的,迷蒙的光。
······
······
一覺驚醒,仍覺心驚不已,一滴滴冷汗,不斷的垂落下來。
營帳中的那女子穿著睡衣,做了一個噩夢。
一個,難忘的噩夢嗎?
醒來後,她才發現那僅僅隻是個夢罷了。但是,在心底卻不知道為什麼有了這樣的心緒。
或許是因為,那個夢,真的太過可怕了吧。
她換好平常的那一身紅裳,用水稍稍的梳洗了一番,拿起一畔的古箏,便掀開了營帳的簾幕。
簾幕之後,那片空地裏,一些村民和一些劍宗弟子正在那裏分發著糧食。或許是因為昨夜,心緒焦急的她,少有的睡過頭,而大家也不願意打攪,才沒叫醒她的吧。
目光看去,空地的一邊,贏落與一個領到了糧食,因此顯得無比開心的中年人,不知在聊著些什麼。
“他們,都沒有看見吧,否則,那時就會問了。”
輕疏了一口氣,林輕語好像如釋重負一般。
“喂,輕語,醒了啊?剛才看你睡的香,就沒吵你。”
“謝謝,可能是昨夜太累了吧。”
“也是,而且最後弄了場烏龍,我們反而還睡不好,寒陌師兄肯定還是要我們繼續趕路的,唉,你還是在休息會吧,之後就出發了。”
“嗯。”
應了一聲,那說話的劍宗弟子似乎知道林輕語不愛言語,對她笑了笑,便走開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林輕語又看了看那邊,那個平凡的青年,那夜他的神情還記得很是清楚,隻是害怕······
“我不想騙你的,從來不想,有一天,我會和你說清楚。”
“到那一天,你,又會怎麼樣呢?”
想到這裏,她抬頭望天,又那樣輕輕的,輕柔的自問:“那我呢?又希望他會怎樣做?”
今日,陽光明媚,冬雪化了些,是個適合出行的日子。
······
······
“你們都是從哪裏來的。”
那空地上,贏落問著那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回應道:“我們都是冷州那邊來的。”
“我聽村長說,你們那裏發生了饑荒才會這樣。”
中年男子苦笑著搖頭,說:“豈止是我們那了,據我所知,這幾年來,幾個州裏每年總有些小饑荒,讓得日子越發難過,饑民們積累起來,不就多了嗎?糧食又貴,我們餓的不行,就搶了那些富商,那些人囤積居奇,最是該死了!”
男子眼中厲色一閃,甚是惱怒,之後又說:“可是餓的人實在太多,我們沒辦法了,才流浪了出來,四處走,有些運氣好的,還能去那些富庶的大州,大城,那裏可都是富庶人家,遇上些好心人,至少還能撐過這個冬天,我們也是想好了,冬天一過,就在這附近住下,該種田的種田,會手藝活的就擺個攤子,總餓不死的。”
贏落點了點頭,道:“那便,希望你們過的好吧,我和諸位師兄弟,還要去很遠的地方。”
男子不由的行了一大禮,對著贏落,也是對著其他人:“謝謝你們了,真的。”
說著,這個男人的聲音有些抽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