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問說:“高老的‘名劍’技藝,想必就屬於‘凡劍’之中了吧。”
老人點頭:“我的名劍技藝,更要求劍與主人契合,為我獨創的鑄劍術。”
“而威劍呢?”
外邊雨聲,嘩嘩落下···房間內的高老不再說話。
他沉默許久,又歎了一口氣,不知想了些什麼。
久久,老人說:“威劍,則相反,鑄劍師更看重的不是使用劍的人,而是劍本身,或者說煉製劍器的技巧,不斷的往著劍身內加入各種各樣的‘氣’‘靈’,或者一切擁有強大力量的東西。劍器一揮,就有劍氣縱橫,根本不需要使用者有多少年的苦修劍術,或者多麼強大的修為。”
南宮問卻一皺眉:“這又何問題嗎?高老,我聽來,卻隻覺得這是一種奇妙的鑄劍術。”
高老搖頭,說:“但是,讓兵器強大這種想法沒有錯,錯的是我等鑄劍人,是我等之心。”
“敢問高老何解?”
“仿若灸熱之劍‘黑熾’,其內孕有黑炎之力,但是,使用者不能與劍相通,劍就不能揮出黑炎。可威劍打破原則,這或許沒錯,甚至是鑄劍師中的壯舉,但是·····
這裏有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威劍隻需要揮動,就會釋放力量,也就是說,威劍不依靠使用者,同樣,一個沒有靈力的凡人也能揮動,但,一柄劍器裏,有能存儲多少劍氣呢?”
仿佛一個水桶,不斷的往外舀水,次數多了,水就沒了。
高老歎息一聲說:“因此,威劍有了一種種奇特的鑄法,為了保存劍的力量···血煉,靈煉,鬼煉······那些鑄劍師們都一個個的瘋了,想出這一種種視性命如草芥的鑄劍術。而我·······”
那歎息重了,帶著無窮盡的悔意。
帶著深深的哀傷,帶著不會隨時間流走的,刻骨記憶。它比磨練了一生的鑄劍技藝還要···還要刻苦銘心。
“而我,曾經就是其中之一。”
說完,老人將劍遞給了南宮問。
“這劍,誰的?”老人低聲問。
“那個孩子的。”
“他又從何處得來?”
“不知道,但有些眉目。”
“今天我累了,小問你先回去吧。”
南宮問抬起頭看向老人,他又如此滄桑的麵孔,點了點頭,說:“高老,我便告退了。”
說完,他離開了這裏,這座房間,將門關上。
砰的一聲,一切都陷落在了寂靜之中,高劍鳴,看向窗外無窮盡的,飛雨。
雨滴隨風,他的生命隨流。曾經都不知道要去向何方,直到雨落地之時,直到他來劍宗之時。雨明白了自己的歸處,他知道了自己的家鄉。
“劍,又何曾錯過?”
“兵器,有何曾錯過?”
“兵器,劍,殺人奪命就是錯了嗎?”
“那我們的,我們這些鑄劍的人,我們這些打造兵器的人,又有多錯?”
“隻怕,是兵器的千倍,萬萬倍吧。”
高劍鳴看著窗外雨,他的目光裏有著他漫長的一生的經曆,他說:“老了,就是格外的累,我先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