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又知道什麼?又對我了解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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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落的沉默不語,老人清澈的看在眼中,隻是他並無忌諱。
看一眼劍爐,知道還需要些火候。他又伸手拂過手中青殤,像是撫摸著摯愛之人,滿是皺紋的手掌滿是輕柔,親切。
“你知道,為什麼我重鑄青殤之後,青殤反而在劍譜上跌落了嗎?”
贏落搖了搖頭,說:“不知。”
老人解釋:“青殤還是那柄青殤,用的材料也是與離君劍師相差無幾,隻是鍛劍的人不一樣,其劍也不一樣。”
“是這樣嗎?”贏落點頭,若有所思。
天地萬物,終究沒有什麼是一模一樣的。
這或許是造物者覺得製造出‘無別’的東西,會有些無趣嗎?
老人說:“你可知,為什麼我說你配不上青殤,又比不上你的師尊嗎?”
“我不知。”
贏落無法抗拒這個老人,好像一直在被他牽引著,贏落無法逃脫,但,卻竟然想要聽他繼續說下去。
他是否能夠說出,那一些我仍舊不懂的東西,這個好像看上去看透世情的老人。
老人回答他:“青殤,我所鑄的這柄青殤,實則他的鋒利不遜離君的那一柄,隻是,最大的區別在於‘人’。”
“人?”
“要揮動青殤,需要的是‘不猶豫’,你揮劍的時候,若心無雜念,若一心隻是要揮下劍,青殤就會回應你,反之,青殤就隻是一柄非常鋒利的‘尋常之劍’。”
“······”
“你是個容易迷茫的人,你的茫然透在臉上,連我都看的清清楚楚了。你即使偶爾能驅動青殤,那也或許隻是你恨意洶湧的時候。”
贏落喃喃自語著:“我總覺青殤揮舞起來,時而鋒利時而‘頓重’,就是因為這樣嗎?”
老人說:“我隻是個凡人,看不懂你們這些修行者之間,對修為的區分。但,即便看不懂,我也覺得你遠遜於你的師尊,記得你師尊年少之時,倔強,狂傲,對劍的追逐,讓他的一切都簡單純粹,我就是因此,將鑄好的青殤給了他······”
隻是又一些年後,南宮問再回來之時,老人察覺到了他的變化······
那一天,上劍鋒上少見的下起了雨,雨簾消減可視的地方。從劍閣大戰後回來的劍宗弟子們,正巧也在那一日回來。
雨裏迷蒙,劍爐裏不適合鑄劍,老人因此在這平台畔的小屋裏,讀著一卷鑄劍術的典籍。
南宮問敲開了他的門,老人看見南宮問,見他神情茫然,背後的青殤還帶著雨滴也未能夠洗去的血斑。
那一場雨,一滴滴,數不清的劍宗弟子好像在哭泣著,從那雨裏的微弱聲響中聽見。
整座穀,一片哀慟。
南宮問茫然的神情老人至今記得清楚,他說出的話語讓老人仍舊記得——“遲早,我會修成劍尊,修到一朝得劍,隻是······那又怎麼樣?他們都回不來了。”
那時,南宮問是想讓老人為他修補青殤劍上的裂縫,卻不知怎麼的,在老人屋門口,哭了起來。
或許那一路上,他真的強忍了太久。
“那一天之後,我用石中藏劍之法,將青殤存入了重石劍裏。我勸他,如果他的劍不在像曾經那樣的純粹,就不要在揮起青殤了,我所鑄之劍,越與其主不合,甚至會反弑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