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移腳下的玄鐵劍,向後退去,拉開了一段距離。贏落隱隱已經熟悉了這黑暗空間的浮力,隻要輕柔轉動玄鐵劍,借浮力,似乎就能騰挪在空中。
赤紅鬼影更加不耐,若非是略有些忌憚贏落手上劍鋒溢散的血氣,他早已殺人取劍了。問:“那你想如何?”
贏落回答:“木舟到紫幽城,大約要半天時間,我們在這裏等,等到木舟再回來時,我便相信你。”
赤紅鬼影頓笑:“如此嗎?我還以為是如何樣的條件,好,依你。”
它雙手垂下,贏落也緩緩放下手中的鎖淵劍。
贏落低聲了說了幾句話,赤紅鬼影看在眼中,隔著一段距離,它無法聽清贏落的低語,但知道那必定不會是對它說的。
鎖淵劍還在放下,垂在了贏落的腿側,贏落嘴角喃喃,似乎在念語著什麼。隻是,鎖淵劍上溢散的紅息收攏了一些。
黑暗的空間裏,又起了一點點亂流,鎖鏈的聲音再次響起。
眨眼間的刹那,就像黑夜裏,躲藏在叢林中的凶狼盯住了他的獵物,而咬斷獵物脖頸,或許就是在這眨眼間的刹那!
一道紅芒似電,穿過黑暗空間,刺向的,是贏落的脖頸。贏落卻也在眨眼刹那,舉劍揮起,一道同樣的赤色卻將那紅芒消融在一起,變作一片紅霧。
“你怎麼知道。”
“這條通道上路隻有一條,那位老人離開木舟後,再也沒有回來。”
赤紅鬼影頓時狂嘶起來,隻怕贏落從一開始,就從未相信過他,一切都隻是在拖延時間罷了。它頓怒,伸手一揮赤色衣袍飛舞起來,四周漸漸凝聚出一柄柄赤色虛劍。
虛劍疾快,像雨,像潮汐,像無數箭矢的飛馳。
贏落低喝一聲:“未央!”
耳邊隻剩下一句回話,未央如獸一般的聲音:若汝當真不怕死,凶劫之力,給你又如何?
紅芒烈火,蔓延上身體,好像要燒成灰燼!
贏落卻在大笑:“哈哈哈!”
鎖淵劍的劍鋒,開始蜂鳴,它為主人而嘶鳴,還是因為其力現世而雀躍?
活下來?
活下來又如何呢?
我早就已經沒有路了,去了紫幽城,逃出紫幽城,做到了又如何?我如此苦苦修行,隻為了去見雨兒一麵,到此刻,到今天,在那紫幽城主的一言之下···全沒了。
當一個流亡者?
像周魔那樣,被追殺至死?
我還何必留戀?人不是總有一死嗎?這從未改變的道理應該就是‘真理’,那,我此刻拚了性命的留下,拖住這鬼物,卻還能救得了他們,救得了洛紫,樓河,明柔,石原······
那一點深深的絕望和瘋狂,像是夏時草原上的枯草。
在此時渾身都布滿如火般赤紅的時候,他們都被點燃,他們也都開始狂躁。贏落已經雙眼赤紅一片,好似沒有了人性。
那麼,他是被劍中的‘奪魄’所迷?又或者僅僅隻是爆發出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悲傷絕望。又或許,他早在黑牢中,早在那學院的一片寒秋雨與人們冷漠的眼眸中···已經被潛移默化。
這兩物,卻都那麼讓人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