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未盡,但位於藏東南的林芝,卻已是花的海洋。遠方的雪山上還覆蓋著皚皚白雪,而眼前的桃花卻如粉紅色的雲一般鋪滿大地。
滿山遍野,在藍天下,在雲霧中,在雪山下,在森林邊,在江邊,在沙丘上,在荒野中,在民居旁,一棵棵、一片片,恣意開放,開得狂野,開得豪放,那些桃樹雖然不結桃子,卻一年年、一代代與山水同生,與日月相伴,有的已生長了上千年。
夏惜時舉著相機,鏡頭中桃花不以朵論、不以樹論,而是成片成片地綻放著。古樸蒼虯的百年、千年野生桃樹上盛開著密密匝匝、層層疊疊的嫩蕊繁花,與藍天、雪山和翠綠相互映襯。對於惜時這個新晉攝影愛好者,帶來的是充滿著自然和激情的視覺衝擊。
一路上毫不吝嗇的按下快門,感覺處處是風景,這個攝影訓練營的團真是報的太值了,三人一輛越野車,走的都是前人總結出的最佳拍攝路線,對於新手來說最好不過,藏馬雞、岩羊、黑頸鶴、赤麻鴨、野生獼猴、禿鷲都在鏡頭中留下了自己的身影。
夏惜時是光華大學廣告專業學生,正在讀大二下半學期,從小喜歡繪畫,蠟筆畫、素描、水彩都學過一些,高考結束後立馬購買了心心念念的單反相機,拍攝那座陪著自己從小長大的城市。
惜時的兩個哥哥都是工科男,大哥夏惜俊在信息科技大學讀計算機專業,馬上就研究生畢業了,二哥夏惜傑在國家電力大學讀新能源專業,大四備戰考研。
惜時雖然高中也是個理科學霸,但是聽著哥哥們總是講大學理工女生多麼苦逼、找工作很難對口等等的話,果斷的選擇了與自己興趣相符的廣告專業。
夜晚的來古村月明星稀,空氣中有一股清涼感,睡在然烏湖畔,抬頭仰望湖上的星空,夏惜時又在思考人生:生命是如何產生的,宇宙的盡頭是什麼呢,難道真的隻是無盡的空間麼,為什麼人才能活短短百年,而不能長長久久,看遍世間各種美景、享受科技不斷發展帶來的樂趣呢?
多想無益,拍了一天的三塊相機電池終於又充滿了,不能浪費寶貴的時間,今夜晴朗無雲正適合拍攝星軌。然烏湖,據說藏語意為“屍體堆積在一起的湖”,惜時拿出三腳架固定好,對準北極星,大光圈長曝光開始拍攝。
當第一張星空圖出來時,惜時終於明白藏語的意義,晚上拍出來的湖水是鮮紅鮮紅的。浩瀚星空,一道銀河將深藍色的天空劈成兩半,像是落在遠處雪山之間的山穀中,繁星點點不知上麵今昔是何年,又有什麼故事在上演。
惜時沉醉在靜謐的夜空下,好似感受不到陣陣寒涼,鏡頭都快要結冰了,這時天空中有一點越來越亮,比轉瞬即逝的流星還快,一眨眼,已經看不到那道尾巴,惜時隻覺眼前一片白光就陷入了黑暗。
又黑又冷,感覺自己冰冷的四肢都不能動了,眼皮沉沉睜不開,但是又好像有什麼東西托著不讓自己往下沉,胸口十分沉悶,呼吸都要花以往幾倍的力氣,大腦中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死不了、堅持一下就好了。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開始旋轉上升、越來越快、眩暈的想要嘔吐,終於嘩啦一下浮出水麵。惜時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寒潭中,瀑布砸下的水花將她往岸邊推,來不及思考自己怎麼掉進水中了,手腳並用的向水邊遊去。
爬上岸邊躺在草坪上,看著高聳入雲的雪山和飛流而下的瀑布,雲層之上山究竟有多高竟然看不見了,環顧四周居然沒有一個人,隻有一個巨大的黑色長方體建築,頂部泛著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