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無力說話。
劍心已自門外走了進來,淚水未幹,泣道:“煙雨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如果死了,誰來照顧我爹爹,誰來教我武功。”煙雨看著她,眼裏忽然含淚,於是緩緩點頭。
殷笑笑大喜,治療這傷光靠外力還是不夠,還得煙雨自身有強烈的求生欲,否則一切救治之法皆是無用。他低聲道:“你莫要情緒激動,此刻靜下心來,一切疼痛都要忍住。”
他知道疼痛對於煙雨而言自不算什麼,回頭吩咐劍心:“去燒一大鍋水,燒得越開越好。”劍心連忙點頭,奔了出去。
煙雨畢竟心脈受創,經過針灸刺激,不多時便暈了過去。但此刻她內心燃起生命的希望,體內真氣便自動護住心髒。煙雨劍法高明,內力卻也不弱,這樣下來,不僅僅是鄧十三和殷笑笑救她,便是她自己也在自救。殷笑笑施完針灸術,他與鄧十三便上前一一捏住金針,以內力灌入煙雨的穴位,再將銀針拔出。待一一完畢,天已明了。劍心正是貪睡的年紀,卻無心睡眠,坐在火爐旁想著煙雨姐姐快些好起來。
殷笑笑進了廚房,手裏提著一包藥材。他先將滾水倒入木桶,再將藥材分了一小部分倒入。滿屋子便滿是藥味。殷笑笑又進內屋抱出來了煙雨,將她放入大桶。於是中藥泡成的藥水便從煙雨的被擴大了的穴位中流入她的身體。她的身體眼看著便浮腫起來。劍心驚得目瞪口呆,但她信任殷笑笑,也就不敢言語。約莫半個時辰,殷笑笑換了另一桶藥水。直到換了三桶水,殷笑笑才又抱了煙雨去內屋。
他安頓好了煙雨才走出屋子,長出了口氣,道:“也不知他們怎麼樣了。”
鄧十三問道:“誰?”
殷笑笑道:“自然是阿水和李若文了。”
鄧十三道:“ 你真認為阿水能打得過李若文?”
殷笑笑點頭:“打得過。”
鄧十三歎口氣,道:“可據我所知,李若文已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劍即是人,人即是劍。”
殷笑笑微笑道:“阿水也是人劍合一。”
鄧十三皺眉道:“即便如此,李若文的功力要深厚得多,也更老練,精研江湖百家武術,阿水憑什麼勝他。”
殷笑笑道:“正是因為李若文懂百家武功,所以阿水才可以勝他。”
鄧十三不解,問道:“為何?”
殷笑笑道:“李若文學了太多的武功,即便他對太極劍法有再深的研究,也難免拘泥於劍招之形。所以他的人劍合一是以劍禦人。”他笑得更歡,一掃滿麵的疲憊,道:“而阿水在山村裏經一孩童指點,於武學上頓悟,已將以前所學武功忘得一幹二淨。可以說他是頂尖高手,也可以說他連劍法都不懂。所以他的人劍合一是以人禦劍。”
鄧十三似乎有些懂了,喃喃道:“李若文是以劍禦人,阿水是以人禦劍?”
殷笑笑道:“劍是死的,人是活的。李若文以劍禦人,所以他的人劍合一是死的。阿水以人禦劍,所以他的人劍合一是活的。其實他們還沒打,勝負就已分了。”
他看見太陽自天邊升起,微眯了眼睛,道:“你說過這輩子不再握劍了,要握著煙雨的手過一輩子。我已經替你救活了煙雨,你可一定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