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煙沉吟道:“少林當真是不可捉摸,老夫不久前上少林挑戰,未曾與空空一戰,倒是與空門和尚糾纏不休。”
崔大夫道:“空門和尚不守清規戒律,武功自成一家,倒是個不可多得的高手。”
他已在阿水身上紮了十餘銀針,嘴上繼續說道:“第三位嘛,倒是在神秘的煙雨樓裏。”無煙終於是神色一動,道:“煙雨樓的事情你也知道?”崔大夫搖頭道:“這當然是不知道的,當今武林,煙雨樓唯一讓世人知道的就是江南。唉,其實說知道,倒不如說不知道。但我猜想,你必定是煙雨樓的人物。”
無煙冷笑道:“區區煙雨樓,老夫怎會放在眼裏?”
崔大夫忽地一聲驚呼,無煙慌忙問:“怎麼?”
“我本以為他是受了內傷,但我以二十四枚銀針探穴,卻原來內傷不重,外傷更談不上。”
“若是照你所說?為何雲南至成都這一路的大夫都治不了?”
“他至今命懸一線,乃是因為心神受創引發體內潛藏的劇毒發作。若非有位佛家高手以少林寺渾厚的純陽內力護住他心脈,這會兒早就死了。”
無煙心底佩服,這大夫講得頭頭是道,他雖不知,卻仍是十分信服。加上這大夫能夠瞧出給阿水輸入真氣的是少林高手,此等手段更是他前所未見。當下問道:“那你可有救他之法?”
崔大夫緊皺眉頭,道:“他中的毒十分罕見,中原是前所未聞,若我猜得不錯,乃是一種叫做‘女兒淚’的劇毒。要解此毒,最簡單的方法是拿這種毒花的根熬水服下,藥到病除。但這種方法雖看似簡單,卻實則最難。一個人若能夠取下它的根,自己便先中毒了。那可是犧牲自己,而救了別人。況且此花亦不知何處才有。”
無煙問道:“別的方法呢?”
崔大夫搖頭道:“第二個方法更是難了,江湖上醫術最好的,乃是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男子,無人知其名姓,有的人叫他魔醫,有的人叫他瘋醫,反正就是瘋瘋癲癲,偏偏神龍見首不見尾,已經是五六年未聽見他在江湖上走動了。”
無煙道:“那麼他是死定了?”
崔大夫歎口氣,道:“那倒也未必,他武功修為已是高深,若能有一絲意識,能夠以自身內力散發至全身經脈,那便或許還有一絲希望。不過那也不能痊愈,他一輩子也是不能再動武的了。”無煙頗為不悅,道:“他如今醒都醒不過來,如何能夠運氣?”
他一把拉了阿水,道:“我這一路殺了近三十位庸醫,但瞧你還算不錯,便留著你的小命。”他轉身往外,忽又問道:“你是誰?”
你是誰?
這本是天底下最為簡單的問題,崔大夫,姓崔,因醫術高明,人們便漸漸忘了他的名字,隻是叫他“崔大夫”。
無煙居士問的當然不是這個問題,他問的“你是誰”和普通的“你是誰”當然不一樣。
崔大夫捏著胡須,微笑道:“三十年前,我在武當山學藝。”
無煙似乎並不吃驚,緩緩道:“武當五老門下共有六名弟子,如今還有無塵、李若文、無俗三位,秦楓數月前去世。還有兩個,一個早已死去,一個早已失蹤。你便是當年離開武當,失去蹤跡的羅佑。對否?”
崔大夫微微欠身,道:“我雖不知閣下是誰,但知閣下必定會為我保守秘密。”
無煙冷冷道:“老夫不知你的身份,隻是一猜罷了。既然我不知道秘密,又何談保守秘密?”
他冷笑數聲,抱著阿水便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