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柳千秋這一招淩厲狠辣,心想:“他依舊沒變,還是那麼心狠。”左掌上翻,一掌拍了出去。
他八年來第一次和仇人交手,激動得熱血沸騰,這一掌更是使了八成內力。
掌力與柳千秋的劍氣相碰,“嗤嗤嗤”的響。
兩力一撞,柳千秋的身子向上一翻,自窗戶落進屋內。阿水則腰身一彎,欲卸去來力,但他左腿早瘸,竟險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穩,見柳千秋又要躍下,阿水心中隻一個想法:“我今天不是他的對手,看來此仇還得等許久。”
他抓起街邊攤位上的一頂鬥笠向柳千秋打了去,同時腳尖一點,躍進一條巷子,遠遠逃開。
他一口氣奔了好一陣,已經到了居民甚少的城東,這才停下喘了一口氣,心道:“都是怪我,今日竟損失了好幾位兄弟。”
想到和柳千秋又有了一樁深仇,恨得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又想起了上官柔,心道:“她的女兒長得和她有八分相似,哼,卻一點不像柳千秋那賊人。”
城東有間寺廟,喚作“大光寺”,阿水自寺廟後的菜園溜了進去,心想:“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咱們應該在此相聚才對,怎麼沒人在呢?”
他近幾年行走江湖一切小心謹慎,不敢輕易發出哨聲通知同伴,隻是悄悄進入菜園,伏在一道坎下,探出個頭四處張望。阿水藏了一陣,並未發現異常,正要起身,忽的想:“作為襄陽城最大的寺廟,為何是那麼的安靜?”
一轉念,想:“我不如先進去探個究竟。”瞧自己這一身和普通百姓無異,甚至比普通百姓更加落魄,隻是腰上別著一個長布袋,江湖的行家一眼就可瞧出這是把劍。當下將布袋解下,原地埋了,四下一瞧,記住了藏劍的地點,又自後門旁的矮牆翻了出去,繞道至大門進入。
他以前沒來過大光寺,但卻在少林寺待了幾年。天下寺廟與少林相比,那可皆是它的“徒子徒孫”了。阿水進門行了近三十丈,走過了門口延伸至殿堂的長長的石梯,竟未看見一名僧人,心中起疑:“我煙雨樓行事向來低調,今日怎將一個寺廟的人全滅了?”
石梯過後是一個小平台,中間隔著一個水溝,約兩丈寬處,水溝上是一座石拱橋,前橋幾個大字——“三生橋”。阿水心頭冷笑一聲:“嘿,小小寺廟內小小的石橋名字起得這麼好聽。”心想:“我跨上了三生橋,是否就能夠和柔兒三生三世一起了?”
但他卻繞到了另一邊,回身望望這座橋,心想:“她已是他人妻子,並且已經生了女兒。我怎可還有非分之想?”
步入大殿,供奉的觀音像滿麵威嚴,單手作蓮花,似乎正罩向阿水,另一隻手托著瓶子,襯托出一股莊嚴之氣。
阿水在少林寺內已養成習慣,這幾年見了寺廟都會進門進香禮佛。
他在蒲團上跪了,心中想:“觀音大士,還請您指點在苦海中無法脫身的弟子阿水。”
他往下一拜,雙手掌心向上,托在地上,腦門磕在手心上,一抬頭間,一股血腥味自案台下傳了出來。
阿水心頭一顫,四下一瞧,空無一人,當下掀開了案台上的一塊黃布,就看見了一名灰布僧人的屍體。屍體前撒了香爐灰,是以鮮血才沒能流出來,盡數流進了香爐灰中。
他隻匆匆一瞧,已看出這僧人身上有四處傷痕,卻都不足以致命,傷痕似是匕首所為。正要伸手將屍體移出來細細檢查,卻聽見一陣腳步聲,阿水慌忙放下黃布,縱身上了案台,閃身躲在觀音像後,心中想:“觀音大士恕罪,弟子阿水無意冒犯,實在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