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張:一紙皇詔(1 / 2)

四月。

汴京。

正值花滿都城之時,名冠京華的木槿花一夜之間在汴京上下競相綻放,又到了這汴京一年一次的一日看盡長安花之時。

汴京上下都在為這破春的木槿花開作詩作賦,就連那平頭百姓都趕早去采上幾株半開的花骨插在門迎,也想沾一沾那文人的風雅之氣。

皇宮裏也不例外。

夜裏皇帝幾杯小酒下肚,第二日又看那春色滿園,龍顏大悅,大筆一揮,一詔聖旨賜下。

皇六子黎王,自上位黎王妃故去,黎王妃位一直空懸,花朝節臨近,正趕吉日,特賜左丞家嫡女嫁於黎王,擇日完婚。

這一紙詔書不僅掀起了朝堂上的軒然大波,更是成為整個汴京裏的飯後談資。

說這皇六子誰都不陌生,換做三年前,還會有人敬稱神武大將軍,北涼的柱國之石。

而換做現在,街邊老叟都要搖著頭歎上一句天妒英才,江郎才盡。

那時的黎王韓子珩,雖不得聖寵,但自幼養於太子殿下身旁,一身正氣,為人公道,更是於及冠之年一人前往西域邊境,短短五年,便狠狠挫了那西堰國號稱不敗神話鐵騎軍的威風,獨領十萬大軍,直逼西北邊境,一股氣將鐵騎軍打退三百餘裏,換得西北邊防直到如今的太平。這黎王也一戰成名,成為百姓心中的戰神,回京述職更是讓汴京百姓夾道相迎。

偏偏這黎王生於皇家,相貌儀表通通為上人之姿,一身鐵甲高高坐於大紅馬之上,不知讓多少汴京為出閣的少女羞紅了臉龐,從此春夢中有了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後聖上大賞,將當時汴京第一大美女吏部尚書家嫡女杜如秋賜與黎王做王妃,那時的黎王也算的上是春風得意,佳人在懷,軍功在身,確確實實風光了好一段時間。

但好景不長,三年前冀州鬧匪,皇帝派當時正在京中的黎王前去剿匪,偏偏這黎王曆經數次大戰,對剿匪這種小事理應信手拈來,就連朝中數位大臣也遞上折子說殺雞焉用宰牛刀。

然而就是這次剿匪,一向英勇善戰的黎王殿下栽了跟頭,折了一萬的兵馬不說,自己也在剿匪受了重傷,傷了筋脈,武功盡廢,自此淪為凡人一個。

回京後聖上大怒,擼了他將軍的職位不說,還奪了他手上的兵權,勒令他不得出京半步。

黎王殿下的遭遇是否有貓膩暫且不說,明眼人看來沾上這奪嫡之事,不死也得掉層皮,更何況這黎王養在太子身邊,雖與帝位無緣,但是誰的人為誰做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很。

而後這伴在黎王身邊五年的王妃京城第一大美女杜如秋卻在黎王被貶後的半年突然傳出病逝,但整個王府上下似乎十分平靜,連葬禮都草草了事。

自此黎王殿下再未娶過王妃,甚至身邊連一個妾都不曾納過,外人道黎王情深,唏噓物是人非的人越發的多。但知道內情的人卻明白,事情並非那麼簡單。

那吏部尚書杜成,可是康王韓子繆的人,唯一一個朝中勢力與太子平分秋色,有繼承大統可能的第二人。

如今黎王式微,身體更大不如以前,整個人說是走路扶牆根吐痰帶血絲也不為過,一年前曾經出現在年節的祭禮儀式之上,左頰處一道深深的刀疤,碎了多少春閨少女的英雄夢。

後來聖上曾欲將太師家的二小姐賜於黎王做妃,被那二小姐直接闖進皇宮哭訴要嫁給那個病殃殃的廢王寧願青燈古佛度過餘生。

這段婚事作罷,黎王的遭遇雖令人同情,但不免淪為汴京人的笑柄。

所以這段婚書賜下,平地裏就炸開了鍋。

有人等著這左丞家的嫡女繼續去宮中鬧事,有人等著看黎王殿下的笑話。

到底是賜婚還是發昏?

這平日裏高高在上的人突然下了水,諒你過往多大功,百姓心中不免幸災樂禍。

但大家都有一個疑問,這左丞家的嫡女是誰啊?

上任的左丞早在五年前已經病逝,留下一子一女,偏這留下的公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可謂青出於藍,所以自然而然子承父業,繼任左丞之位,而這留下的女兒,卻鮮少有人知道。

隻知現如今這位左丞並未娶妻,這嫡女,怕說的是那位留下來的大小姐了。

在這聖旨傳遍整個汴京上下之時,東宮……

一位身量挺拔之人正坐於廳內高位,一身暗紅色的對襟廣袖長服,頭戴紫英冠,修長的手指正有規律的敲打在身旁的紫檀木桌上,周身都是不怒自威的氣勢,但眉眼間卻滿是無奈之色的看著下堂坐著平靜的品著茶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