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瑩瑩此時已然是一副落敗的光景,不想再敷衍應對這個賭鬼劉老三,這樣也罷,都是命數。
“王奶奶,您放心吧,明天我就去三爺府上報到,不會想不開的,有空我會出來看您的。”
淒惶的背影擠出一絲苦笑,劉瑩瑩像是經受了摧枯拉朽般猶如幻夢的沉重打擊,硬是用剛強堅毅的心換回了自己僅存的一口氣來。
她還不能就這麼死了,這樣枉死也太冤了。
既然爹你不講情義,就別怪我心狠。
劉盈盈暗自在心裏發誓,往後絕不會再管他半分,全當沒他這個爹。
就這樣,懷著凝重的心情,聽完幾句囑咐的話就會到了破洞寒窯的家中來。
從來都沒有好好打量一下自己的家,說家其實就是一個破寺廟,早些年就斷了香火錢,父女倆住的茅草屋被大雨衝垮後就一直寄居在此,倒是沒換過住處。
蛛網密布,蒙塵尺厚。破敗不堪的碎步交織懸在房梁大殿上,倒是跟她此刻的心境如出一轍。
天空辭是飄起蒙蒙細雨,似是低聲嗚咽,雷聲大作,霹靂閃電交錯,像在替她鳴不平。
劉老三悔恨不已,但事已至此,沒有可以挽回的餘地。
拿著破舊葫蘆走在蕭索的大街上,胡子拉碴潦倒不堪,酒氣熏天,一幀幀過往畫麵不時閃現在他的腦海。
“瑩瑩啊,爹對不住你啊,從小到大沒讓你過過一天好日子,還老是跟在我屁股後邊還債,……爹欠你的,來生再還……”
悲痛萬分的劉老三此時帶著渾濁的意識朝前走著,邁著搖晃的步子來到瀑布腳下,亂石翻滾,在狂風驟雨的肆意敲打下顯得更加張狂。
仰天長嘯,徑直投入泥漿亂石之中,屍骨無存,滯留在草叢間的酒葫蘆是唯一的遺物。
頓時雷聲大作,似在發泄又像是在悲鳴。
還尚不知此事的劉瑩瑩正在拿著破碗接著漏雨的破廟,聽見雷聲頓時停了下來,渾身抽幹了力氣,坐在潮濕的茅草上。
早已被雨水浸濕的袖口褲腳,此時侵入骨血,引來陣陣抽疼。她的臉上還掛著幾滴未落的汗珠,清秀俊俏的容顏並未被這破落景象所感染,反而更加肆意的展現出來。
第二天一早,有人來把劉老三的酒葫蘆交到她手上,說是在那處斷崖邊發現的,昨晚雷聲大作,暴雨驟降,山上有不少亂石泥沙把斷崖邊的樹枝衝刷進瀑布裏,不見蹤影。
恰逢昨晚回來的晚,碰巧看到有人跳下了斷崖,投身瀑布之中,聽他描述樣貌身形準是劉老三沒錯,隨意吧這個酒葫蘆交於我讓我交還給你,也算是圓滿了。
來人歎息一聲,“丫頭,別想太多,劉老三命該如此,你也別太傷心,這樣也好,少了個累贅,在三爺底下好好幹,虧待不了你。”
劉瑩瑩聽聞噩耗並未過多激動,哀莫大於心死,就是這樣描述的吧。
對著來人戚戚惶惶的說道,“謝過您這麼大老遠給我送來這個,您請回吧,話我記下了,勞煩您了。”
來人見狀憤憤不平的心意還未表露,見此情形也不宜久留,匆忙招手示意,離開破廟。
劉老三,你倒是好了,一走了之,留我一個人在世上遭罪,莫不是我命該如此,可我不信命,我會堅強的活下去,以慰我娘在天之靈。
尖銳狠厲的神色又多了幾分,隱藏在雙眸下黯然神傷。
草木皆失了顏色,打遠處看天空,彩虹若隱若現。
無牽無掛無寄托,這樣也好,至少我在三爺府上不用掛牽什麼。
雖然心中萬般嫉恨劉老三,但叫他一聲爹,兒女的本分還是要盡的。
劉瑩瑩沒有可以收拾的東西,就幾件粗布衣裳挎在肩上就出了破廟。
徑直走向那人所說的斷崖邊,重重的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枝丫咬動著樹幹終於在最後一聲落地時隨酒葫蘆一同跌落瀑布中,拍拍身上的灰塵,神態自若的離去。
來往途中,不乏有人指指點點。
善意的、欺淩的、看熱鬧、比比皆是。
無所謂,看好了,我劉瑩瑩今日的落敗景象終有一日會重新奪回來,劉賭鬼走了,我要去還債了,還真是諷刺……
一路無言,來到賭王莫驍的宅邸。
剛走近就氣勢逼人,輕叩門閂,管家回稟說是從側門進入方可,鄙夷的神色盡收眼底,劉瑩瑩軟糯的任由他領著從側門進入。
自古貴賤尊卑有別,特別是這種大戶人家規矩更多,稍有不慎就會亂棍伺候,輕則杖責重則發配,現今世道,亦是如此。
看上去平靜的表麵暗潮洶湧,今後還會麵對是是非非,小心為妙,忍得了一時,方得太平。
劉瑩瑩邊走邊思考,細細打量著這座氣勢磅礴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