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刻意試探他,他心裏自然清楚得很。他與絕殺殿的關係,此刻的她絕不可能篤定知悉。這個時機,還是莫要讓她知曉的好,否則自己布下的局豈非出了變數!
隨即冷笑道:“本座說沒有,你可信?天煞門立足武林自是需要絕殺殿的支持,要說沒有瓜葛絕非事實,可對於你,他們追殺他們的,本座自有本座的算計!你放心,有本座在,他們還不敢胡來!”若是你死了,這仇怨還如何得報!
又是這股戾氣!冷千尋隻覺渾身抖得厲害了些,沉默著起身入了洞。
午夜時分,她於榻上輾轉反側,“天絕閻煞掌練就的冰冷寒意,可有法子克服呢?”
席地打坐之人緩緩睜眼,原來她翻來覆去竟是為著他的周身寒氣,麵具下神色多了幾分柔和,言辭卻依舊冷酷:“除卻功力盡失外,別無他法。本座之事,你不必憂心!”
言外之意便是告誡她不要多管閑事嘍,又如這般拒人於千裏之外!冷千尋聞言隻覺刺耳得很,也著實為他痛心得很。也隻得一言不發快快入夢。
夜殺的雙眸流連在她的身上許久,見她熟睡了方才闔眼養神。
翌日清晨,兩人到河邊取了些水、摘了些野果便上路了。
一路上千尋默不作聲,他的過往,他的無奈,他的苦楚,也許他都不太在意,她卻始終放不下。
夜殺見她魂不守舍,便低聲問道:“怎麼了?丟了魂似的,這裏又不是藏音閣!”言語間,似是要刻意讓她想起藏音閣中淩落謙布下的局,她卻出乎意料地絲毫不願提起。
他正欲往深處揭一揭,故意不願令她安生。還未開口,便見她驀地站住,一本正經地凝注著他,對他說道:“夜殺”。
她輕柔地喚他的名字,“你跟了我吧!”隻這一句,似是耗費了她全部的勇氣。
他頓時怔愣住。自己聽錯了嗎?她竟讓他跟了她?過了許久,仍是一臉不解。
她深吸了一口氣,握住他毫無溫度的手,堅定不移的神色對上他驚愕不已的神情:“我想帶你走。”
他任由她那般牽著,如木偶般呆立著動彈不得。
“你實在太苦了,被迫受了許多坎坷,殺了許多人,做了許多錯事。可真正決定你是什麼人的,不是無法改變的過去,而是你盡力去嚐試改變的未來。如若你願意和我走,我保證,隻要我還有一絲溫度,便再不會讓你感到寒冷。”略微停頓後,字字允諾著:“隻要你願意,我便許你一世安暖!”那一刻,她忘記了自己的一世究竟會有多長抑或多短,她是那般想的,便也那般說了。
天旋地轉的沉溺動容,冰封破裂的和煦暖流,將他緊緊包裹進去,柔軟而溫暖。
耳邊反複回響著她說過的話,隻覺陽光刺眼得很,好像什麼東西融化掉了一般,突如其來的一絲心中隱痛,讓他猛然回過神來。凝視著她,卻不知該如何自處。
千尋的臉早紅成了一片,見他一言不發,先前的堅毅篤定難免生出幾絲尷尬來。
頃刻間,方才覺悟著,她方才到底怎麼了?如何就說出那番言辭,明明與他隻有數麵之緣而已!
許是因欺瞞於他而過意不去,許是因他過往的殘忍經曆而胸懷惻隱,許是因他屢次搭救而心生感激。隻是她又憑什麼能要求他隨自己離開呢?
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正欲回頭解釋一番,隻聽得風吹葉落的聲響,早已沒了他的蹤影。無計可施地搖搖頭:又把他給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