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守之間2(3 / 3)

唐軒放下碗,又咳了一聲道:“國舅,南陽賦稅,這幾年都超額完成。但征收過勤,也將民心耗盡,導致民亂四起。現在實在征不出糧,否則的話,我也不會厚著麵皮向中西借糧了。對了,那一百萬石糧,我可打了借條的。雖然定國公仁厚,一直不曾催討,但我卻過意不去,一直思量著還了。不知國舅大人能否給個期限,我也好給他們個準信。”

那一百萬石糧早沒影兒,一半送去北伐前線,還有一半進了陶子謙腰包。如今糧食沒要到,反惹了一身騷,陶子謙大感晦氣,人也有些不自在。他連忙又夾了一筷青菜放進嘴裏嚼著,省得被唐軒窮追猛打。唐軒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微微一笑,道:“國舅,這青菜可是拙荊自種的,味道如何?”

青菜縱算再好,終究是素味,味道能好到那裏去?可別看唐軒瘦骨嶙峋,坐在對麵卻有一股無形的威勢,陶子謙不由心虛,言不由衷道:“好吃,好吃,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青菜,唐夫人可真是賢惠。”

唐軒搖了搖頭,道:“國舅此言差亦。青菜就是青菜,味道再好,也肯定較葷菜不及。其實但凡能有肉吃,誰又真正願意青菜蘿卜了?國舅吃著青菜蘿卜,心裏肯罵我不識好歹。但你吃著大魚大肉之時,可曾想過哪些饑寒交迫的百姓?許多人連青菜蘿卜,甚至一口稀飯都沒得吃。”

這已是明顯的教訓了,把陶子謙噎得不輕,但他有求於人,也不想和這個半截身子都進了黃土的人計較,順口道:“唐兄之言甚有道理,陶某記住了。”

唐軒微微一歎。陶子謙能力十足,但為人也貪。這已是一種習慣,豈是他幾句話能改過來的?隻是要把存了好幾年的糧食交到他手裏,唐軒就如女兒出嫁一般傷感,還是忍不住,就囉嗦了幾句。至於陶子謙聽不聽得進,那也無可奈何了。他輕聲道:“不瞞國舅說,糧食是有。”

他頓了頓,似在解釋,又似在緬懷往事:“六年前,太後著我擔任南陽省督,私下就曾令我籌備一筆糧食,以備不時之需。這幾年來,我緊巴巴的過日子,其實私下也省了部分餘糧,所謂好鋼用在刀刃上,也到了該起出的時候了。”

陶子謙大喜過望,放下筷子道:“太後私下曾說,唐兄乃國之肱骨,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隻是他嘴上說得漂亮,私下卻在盤算著。這麼大一筆糧食到自己手裏,就算稍微刮上一層,油水自也不少,看來這次並沒白來。心頭正美著,卻聽一個小姑娘在外麵脆生生的道:“阿爹,我給你端了點雞湯,你快喝點補補身子。”

陶子謙扭頭一看,就見唐憂俏生生的立於門外。她紮著辮子,衣著樸素,反給人清靈之感。一雙點漆似的眸子,更起到畫龍點晴的作用,使得這小女孩在靈動之中,平添了幾分生氣。

陶子謙盯了半晌,才艱難的轉過頭,向唐軒訕笑道:“唐兄,這位是令愛麼?長得可真標致,可曾許過人家?”

女兒十四及笄,十一十二歲就定好婆家的大有人在,所以陶子謙才有如此一問,隻是他不但貪,更好色,唐軒早有耳聞,那可能讓他稱心如意。一見他這豬哥的樣子,唐軒勃然變色,道:“正是小女,不過她和定國公長子有婚約,恐怕要令國舅失望了。”

其他人不知唐憂和陶子謙關係,唐軒豈能不明,唐憂可是陶子謙外侄女,那能讓他有這念想?就算沒有這層關係,以陶子謙人品,他也不想把女兒推進火坑,嫁給陶子謙。而陶子謙權傾朝野,要拒絕國舅的“好意”,就隻有找塊厚點的門板做擋箭牌。如今的南漢,還有那塊門板有定國公厚?所以盡管唐憂和吳思庭沒有婚約,他也隻有信口胡扯了。

“爹!”

唐憂臉上升起一股紅暈。她和吳思庭也僅六年前見過,在她記憶中,吳思庭隻是個五歲大的小弟弟而已,盡管這弟弟比較特別。但經過歲月的漫漶,那絲記憶已漸漸模糊。如今父親卻對人言,要將自己許配給他。她心思玲瓏,也猜到父親如此說,多半是搪塞之詞,但仍有些生氣。氣鼓鼓的走過來,將雞湯端到桌子上,有些賭氣的道:“這是娘親剛剛煲的雞湯,你快趁熱喝了吧。”

一聽麵前這水靈靈的人兒,竟是定國公內定的媳婦。陶子謙看了看碗裏的雞湯,心頭在失望之餘,也泛起層怒氣:“以青菜蘿卜待客,私下卻燉人參雞湯找補,唐兄真是個妙人。”

這話聽著揶揄,其實暗含諷刺。唐軒微微一歎,已懶得向陶子謙解釋。他心頭掠過一絲悔意。陶子謙貪財好色,太後卻委於戶部尚書之職,實非國家之福.隻希望他能分清輕重緩急,別拖國戰後腿。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