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皺了皺眉:“真是聒噪,給我滾出去!”看著何定瑞的樣子,少不了受他虐待,所以他心情很是不好,自然不會給其好臉色。
何蠻嚇了個半死,連道:“是,是,是。小的馬上就滾,滾得遠遠的。”說完連滾帶爬,真的滾了出去。
這雖隻是個插曲,卻讓何定瑞得到了許多信息。他眼睛一亮,抬頭看著吳明道:“吳將軍,現在西北你說了算?那何嘯天呢?”如果真算起來,何嘯天還是他大祖父,不過兩家早成死仇,他自然是直呼其名。
吳明歎了口氣:“何總督麼?早在六年前就過世了……”
何嘯天死了?何定瑞呆了一呆,隻是茫然。當年投毒失敗,他被抓進這個暗無天日的牢房裏,說沒怨氣那自然不可能。也曾想過一旦得脫,自己要如何如何,報複何嘯天夫婦。正因為這種仇恨的信念支撐,他才苟延殘喘下來。
仇恨,是他生存於世的動力,是他生命的希望。可現在吳明卻對他說,何嘯天死了。這就如一艘在大海航行的海船,突然失去了燈塔的指引,讓他無所適從,心頭也是空落落的。他有些癲狂的笑了起來:“怎麼死了,哈哈,怎麼就這麼死了呢?”
吳明暗自歎息,等他情緒平靜了些,才繼續道:“你也知道,何總督膝下無子。我有個兒子,還是繼嗣給何家的。所謂女婿半子,現在何家又是我說了算,父債子還,找我報仇天經地義,現在給你機會,來吧。”
說話的時候,他拔出赤宵,丟到了何定瑞腳下。
“當”的一聲,赤宵如一泓耀眼的黃玉,落在牢房的地板上,還跳了幾跳。何定瑞看著劍身,麵色陰晴不定,幾次想彎腰拾取,卻又頹然放下,半晌才道:“吳將軍,你於我有救命之恩,若是對你下手,就是恩將仇報,我做不到。”
吳明道:“可你若不殺我,家仇何以得雪?”
何定瑞滿臉痛苦:“這個仇,不報也罷,我不能殺你。”他抬起頭,已是淚流滿麵:“因為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我是個好人麼?
這已不是第一個人如此說了,記得梅姬身前,也曾對這麼說過。可我這個好人,終究也在算計人。吳明再也不想演下去了,對門外道:“嶽母大人,現在能放何公子出去了麼?”
一頭銀絲的孫雲霓出現在地牢門口:“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如今也看開了,既然他能放下執念,我又何苦為難?就如你說的一樣,不為自己,也為逍遙積些陰德。”
原來,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可何定瑞不知怎的,反而鬆了口氣。吳明如此做,才算正常。證明他真想還我自由,才不惜演戲試探。孫雲霓的話,幾如醍醐灌頂,讓他有種難得的輕鬆。是呀,冤冤相報何時了,天大地大,還有好多未竟的事需自己完成,何必隻執著於仇恨?
吳明現今的權勢有多大,他已通過何蠻之口了解一二,以他現今身份,能做到如此地步,還真是煞費苦心了。想到這裏,何定瑞又行一禮,真心實意的道:“謝謝你,公爺。”
其實投毒之事,都是謝露方一人所為,何定瑞隻是被仇恨綁架了,才受了這麼多年的罪。看著行銷骨立的他,吳明心下有些不忍:“不知公子出去後,有什麼打算?”
何定瑞站直了,瘦得皮包骨頭的臉上卻大有神采:“我想開個印書館,將活字印刷術推廣開來,地點都想好了,就在公爺的大本營庭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