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詡光明磊落,就算將吳明視為生死大敵,卻仍抹不開麵子。呼延海頓時急了:“陛下,兵者詭道也。和中西的聯盟之議不會長久,你知我知,就算是吳明,恐怕他心裏也清楚,如今我們隻是透露個布防圖給南蠻,能有什麼大事?”
那顏達想了想,歎了口氣道:“好吧,不過那圖紙是兩年前,中西軍邀請我兵馬司長倫庫前去觀摩時所畫。受條件限製,難免隻是皮毛,舅舅可還保管著?”
“在呢,”呼延海顯然早有準備,從懷裏摸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圖紙:“這就是望鄉穀布防圖了。不過話說回來,布置得真是精妙,南蠻人要真想攻,光兩個山頭的四門巨炮,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那顏達從他手裏接過圖紙,看了看道:“中西有個魯房,這人是魯工之後,奇思妙想無窮,中西這幾年不但出現了火炮,更有了火槍,據探子說,威力很是不錯。我先拿去觀摩觀摩,明天你再來取,然後給達錄送去。”
這世界的信鴿係統十分發達,西蒙在各國都有探子,以方便掌握別國動態,達錄就是西蒙在南蠻的負責人。先前南蠻國的軍事動態,就是他送過來的。
呼延海一拱手道:“陛下自便。”
走出禦書房時,已是深夜,月亮斜掛在天陰山上,映得整個山頭一片銀白。萬籟俱寂,隻餘幾盞燈光在遠方一閃一閃的,大概是夜晚執勤的士兵吧。大地一片素白,那顏達一身武藝早臻六段,黑夜視物直如白晝,這點夜色自然難不到他。他掏出布防圖,借著月色邊走邊看,不由為裏麵的許多布置叫絕。心頭感慨之餘,更有些嫉妒。吳明這小子運氣可真是好,據說這魯房脾氣很倔,目空一切,怎麼就看他順眼了呢?這家夥放著好好的工部侍郎不做,跟著吳明到了中西,最後折騰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物事出來。
不覺中,他已走到慕靈閣外,屋子裏還點著燈。推開門,就見軒轅靈正坐在桌邊,看著跳動的燈心呆呆出神,一見他回來了,連忙站起來道:“達哥,你回來了?你先坐著,我去給你熱下奶茶,等會你喝點,暖和下身子。”
那顏達點了點頭,眼睛仍盯在布防圖上:“好的。”
軒轅靈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搖了搖頭,自顧忙去了。那顏達在桌前坐下了,把圖紙放在上麵,借著油燈繼續觀摩。望鄉穀這道關隘,一共有四門巨炮,硬攻的話,傷亡實在太大,若自己是南蠻人,定要想法把這四門巨炮炸了。可對方防範甚嚴,那是那麼容易得手的?
軒轅靈熱好奶茶,端出來放到他麵前:“達哥,趁熱喝了吧,冷了可不好。”
那顏達“嗯”了一聲,一邊盯者圖紙,一邊喝著奶茶,仍是心神不屬。軒轅靈坐在旁邊,略有些不高興:“今天到底開什麼會議?忙到現在才回來。”
那顏達想也不想,順口道:“也沒什麼,就是樓居想對於塵用兵,另外,南蠻人可能要打中西了。”
樓居對於塵用兵,軒轅靈並不關心,可南蠻攻打中西,卻讓她麵色一變:“達哥,南蠻對中西用兵了?”
那顏達遽然一驚,這才有所驚覺,連忙把圖紙收起來,揣進懷裏道:“是呀,不過這事還沒定呢,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真希望這是假的,否則的話,吳兄的安生日子怕是到頭咯。”
“哦,是麼?”眼見那顏達神色慌張,軒轅靈瞥了他胸口一眼,仍是滿臉憂慮:“打仗打仗,這戰爭何時才是個頭,唉。”經這麼一打岔,那顏達也沒了觀摩圖紙的心情,他一邊喝著奶茶,一邊想著心事。
他最近日理萬機,可說席不暇暖。喝罷了茶,人也有些昏昏欲睡,就向妻子告了聲罪,把上衣一脫,朝床頭一趟,沒一會就打起了呼嚕。軒轅靈搖了搖頭,小心的為他脫了鞋子,然後把被子捏上了。
收拾碗筷的時候,見到丈夫的外衣仍斜掛在椅背上,她歎了口氣,將衣服從椅子上提了起來,正準備疊好時,就見到圖紙從內衣口袋裏露出一角。她呆了呆,剛才就是這東西讓達哥魂不守舍的,到底是什麼?想了想,就忍不住好奇,小心的將圖紙掏了出來,然後攤開。入目所見,卻是一呆。這圖紙約有兩個巴掌大小,但畫得甚是精細。下麵用繩楷標注:“望鄉穀布防圖。”
望鄉穀?那裏不是南蠻進入中西的必經之地麼,後來吳大哥在這裏修了個要塞,用來防禦南蠻人。兩年前,兵馬司長倫庫參觀回來後,對這個要塞讚不絕口,軒轅靈好奇之下,也問了問,多少有些了解。
原來是這個呀。軒轅靈看了仍在呼呼大睡的那顏達,心頭掠過一絲甜蜜。達哥雖然嘴上不說,肯定也在關心中西局勢,畢竟,吳大哥這幾年對西蒙支援頗力,兩者又是同盟關係。唉,就是對東蒙的戰事正緊,否則的話,倒可以勸說達哥,讓他率軍支援中西,這樣的話,也算還了吳大哥當年的一個恩情。
她想著,小心的將圖紙疊好了,放回口袋,然後掛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