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簡飛揚隻覺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背上直傳過來,浸透全身,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眼角的餘光中,就見石棺已被鮮血染得紅成一片,那些血跡蔓延開來,已如活物一般,漸漸爬滿自己背部。幾乎不用猜,這等詭異的血跡肯定有古怪,可於濤就在當頭壓著,豈是想退就能退的?
“去……死吧,都該,該……獻祭……”
於濤模糊不清的嘟囔著,手上猛的加大了力量,簡飛揚被他壓得身子一震,整個後腦勺都磕在了石棺上。一古徹骨的寒意從後腦傳來,他身子一僵,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這股寒意越來越重,朝水銀一般,向四肢百骸蔓延開去,他全身顫抖得越來越厲害,牙齒都咬得格格響。
沙揚飛麵色大變,想衝過去拉簡飛揚,卻被歐降一把拉住:“別去,一旦沾上血跡,連你也要入魔的。”
“放開我。”
沙揚飛掙了掙,可歐降手上的力道大得出奇,她在情急之下,竟是如何也掙不開,歐降道:“沒用,中了魔血,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夠幫他。”
沙揚飛嚇得麵無人色,她轉過身,使勁搖著歐降的身體:“大首領,你不是峒主嗎,肯定有辦法的是不是,你快救救他。”
可任憑她如何求情,後者隻是滿臉苦笑,無可奈何的看著場中一動不動。
簡飛揚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粘在了石棺上,全身直如觸電一般直抖著。從石棺內,傳來“砰砰”的聲音,似乎有個東西在從裏麵頂棺蓋。
於濤收起長刀,丟下簡飛揚不管,站在了石棺麵前,他緩緩地伸出手,手中的桃神刀朝棺蓋伸去。他嘴裏呢喃著,臉上卻現出瘋狂的喜悅,卻又有一種疲憊和掙紮,這種像哭又像笑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更為可怖。他的手一直在抖,臉上各種表情變換不定。沙揚飛一時也呆了,忘記了提醒簡飛揚。
簡飛揚的臉色也在變化,他的臉開始變色,開始的時候,還隻是輕微的泛綠,到得後來,麵部已是綠得發紫,全身顫抖得更為厲害。像是陷入了可怕的夢魘,他緩慢地扭著脖子,眼皮也在劇烈地跳動,可任憑他如何努力,就是沒法醒過來。那股詭異的綠色先包裹了他頭部,接著是身體,漸漸向四肢蔓延,讓他看起來更像一株樹。和於濤一樣,他像個野獸一般低低的咆哮著。
桃神刀在棺蓋上挑了一條縫,裏麵的“嗚 嗚 ”聲也一下變得清晰起來。於濤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來喜悅,臉上的掙紮之色卻越來越濃。桃神刀上光芒大盛,於濤握劍的右手顏色已經變了,脹得如血,皮膚下的血液像是妖獸那樣在翻騰,他的手掌撐得像是有常人兩個那麼大。血終於從毛孔中滲透出去,他的手和刀柄之間連著無數細細的血絲,血絲從刀柄再到刀身,從縫隙處鑽入石棺內,立刻消失無蹤,不留點滴痕跡。
石棺顫動得越來越厲害,不,現在已不能算是顫動,而是跳動,它像一個活人一般跳動起來,石棺的前端磕在石磚上,砰砰做響。從石棺內部,傳來一陣怪異的響聲,讓人心悸。沙揚飛捂住耳朵,卻擋不住那聲音,聲音像是附在他耳骨深處的,像是哭、也像笑、是無數人虔誠的禱告,更似一個妖魔在嘶吼。
終於,石棺停止了顫動,石棺內的聲音一下停止。桃神刀上的烈焰也消失不見,刀身紅光閃閃,泛著金屬一般的光澤。於濤右手忽然幹癟下去,他的整條手臂都變成了綠色,像是血也隨之被吸淨了。可是他卻沒有痛楚,神色變得無比歡愉,像是得到了徹底解脫。
“我就要……出,出來了!”
他一手摯著桃神刀,低沉的喃喃著。然後緩緩轉過身,用雙手舉著刀柄,桃神刀慢慢到了他頭頂。他猛地張大了嘴,野獸一般的咆哮了一聲,雙手握住刀柄,向著簡飛揚頭部慢慢的,卻又緩緩的壓了下去。
“飛揚……”
巨大的恐懼包圍了沙揚飛,她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飛揚是誰?對,應該是我。很小的時候,就有個小女孩,天天粘在自己屁股後麵,飛揚哥,飛揚哥的喊著。這麼說來,那女的是在喊我麼?是那個小女孩?對,應該是我的小師妹,她在喊我了。
簡飛揚人像沉入了無盡的黑寂,他努力去聽,可剛才那聲音隻響了一下,就消失無痕,視野內仍是一片黑暗,讓人心生絕望。
喊我!喊我!小師妹,再大一點聲!讓我找到出去的路,讓我醒過來。
簡飛揚在捕捉那個細微的聲音,可那聲音如風過無痕,可響了一瞬就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