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也是一飲而盡,末了還把海碗倒扣過來,以示點滴不存。那首領見狀,眼睛都亮了起來,朵隆更是忍不住喝道:“好,格老子硬是要得,耿直,老子喜歡。”
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兩海碗酒下肚,兩人麵上微微有了熱意,也看對方順眼了許多。仍是那首領道:“還未請教兄弟大名?”
簡飛揚想了想,緩聲道:“鄙姓何,單名一個楊字。”他指了指沙揚飛道:“這位是賤內。”
這是他糊弄於濤用過的假名,如今信手拈來,倒是不費勁。沙揚飛這個冒牌夫人現在已當得順溜,簡飛揚才介紹完,她就向那首領點頭微笑,顯得彬彬有禮,不輸大家閨秀。
那首領點了點頭道:“原來是何兄。看賢伉儷樣子,應該是商人吧?”
這個店小,屋子外麵就圈著大批騾馬,顯然對方在進屋的時候,就已看到了。簡飛揚點了點頭道:“正是,磐川甚多特產,一旦有了門路,倒賣起來能賺大錢,所以兄弟就想來碰碰運氣。”
頓了頓,他看著首領道:“對了,還沒請教兄弟大名。”
那首領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也是沉吟了下才道:“鄙姓歐,單名一個甚。”
進山之前,簡飛揚對磐川也有些了解。對於天屍峒來說,歐是大姓,各個旗主,寨主大多都這個姓,相當於當地貴族。簡飛揚也沒多想,暗道:“看歐甚的樣子,不是當地旗主,就是寨主,自己要想打進天屍峒內部,了解情勢,這歐甚最合適不過了。”
說到這裏,他裝著漫不經心的道:“看兄弟樣子,也是個大首領了,以後要跑山貨,還得麻煩兄弟你多加照拂。”
耶佬的動作倒是快,隻這麼一小會,就整了盤幹冬筍,外加一盤青菜。那首領從裏麵挑了根冬筍吃了,邊嚼邊道:“這個好說,隻要到了兄弟的地盤,一句話的事。不過何兄,現在好像封山了啊,你是怎麼進來的?”
簡飛揚又為碗裏斟滿了酒,一邊倒酒一邊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來的時候,剛好遇見朋友進山,所以就跟著混進來了。不過現在商旅全無,就算拿到山貨,想要回去卻有點難。”
歐甚自動把他後麵的話忽略了,麵帶異色的道:“朋友?何兄的朋友,難道是於濤麼?”
簡飛揚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抓著酒壺看著歐甚道:“是,難道歐兄認識於濤。”
他這話一說,那首領嘴角抿了抿,似乎有些不悅,他身後的朵隆藏不住事,勃然色變,喝道:“格老子的……”一邊說著,手已朝腰間的長刀摸去。
歐甚厲喝道:“朵隆!”
經他一喝,朵隆像被定住了一般,手按在刀把上,麵青麵黑的進退不得。歐甚繼續道:“你要再這個樣子,我就把你請回去了。”
他轉過頭,向簡飛揚一禮道:“對不住,下人魯莽,嚇著何兄了。”
簡飛揚搖了搖頭:“怎麼,難道歐兄和於濤有過節。”
聽說簡飛揚是於濤朋友,歐甚生分了許多,聞言淡淡的道:“這倒不是,隻是朵隆和他以前有些過節,倒讓何兄見笑了。”
他明顯不想多說,推托了簡飛揚遞過來的酒,站起來道:“多謝何兄的酒,也多謝何兄的上房,這份情,兄弟記住了,有機會一定還你。兄弟我旅途勞累,想先休息了。”
看來他和於濤還真有過節,而且這過節還不小。眼見誤會已深,簡飛揚也沒法解釋,隻得跟著站起道:“既如此,歐兄請便。”
歐甚又拱了拱手,才帶著四個屬下轉身離去。耶佬一見兩撥人鬧得不歡而散,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向簡飛揚兩人遞了個歉意的眼神,才向歐甚點頭哈腰道:“幾位可官,這邊請……”
他帶著五人轉出客廳,朝樹上木屋行去。隔得老遠,聽得朵隆仍在大喝:“老板,於濤那家夥啥子時候來的,新娘子還沒上山撒?”
……
……
他問得很大聲,上麵,小江等人仍在邀賭,卻幾乎被他一個人的大嗓門壓了下去。沙揚飛輕聲道:“簡飛揚,這歐甚不是他真名,他和你一樣,用的是假名。”
簡飛揚“哦”了一聲:“這話怎麼說?”
沙揚飛道:“你問他名字的時候,他遲疑了半天才答,而且眼中有一陣恍惚。我好歹也在沙漠裏混了好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根據多年審訊犯人的經驗,這人在撒謊。”
簡飛揚似沒聽到她的話,喃喃道:“看來,今晚的後山葬地,注定很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