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此時,雙方人馬已呐喊著,在凱旋門下戰在一起。南望去勢甚疾,已然衝出老遠,兩人鬥得興起,從馬背上翻滾到地上,又從地上戰至屋簷下,還不知足,貼著街頭一家廊柱朝上,又戰到了屋頂。
兩個人,所到之處,水氣四射,從下麵望上去,隻看到兩道模糊的身影,兩個人忽而靠近,忽而分開。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砰”的一聲響,一大蓬水珠在屋頂突地濺射開來,隨著這一聲響,兩個人悶哼一聲,同時從屋頂翻滾下來。
兩人落地,俱都狼狽不堪。吳明以劍拄地,劇烈喘息不已。他左右肩膀各中了一刀,胸口衣服也裂開了,被一刀割裂了老大一塊口子,也不知傷到皮肉沒有。鮮血幾乎打濕了他半邊身子,然後裹著雨水,順著赤宵一路流淌,赤宵周遭也帶著了點點淡紅色。雨下得仍大,不一會兒這點淡紅就被衝得幹幹淨淨。但他眼睛卻亮得嚇人,一雙眸子戰意熊熊,看著十米開外的武公。武公的左手被刺了一劍,麵頰上也被赤宵擦了一下,雖看起來沒吳明嚴重,但他看著劇烈喘息的吳明,眼中卻有懼意露出:“吳明小兒,你如此拚命,值得麼?”
他一向胸有成竹,似乎天塌下來也處變不驚,此時也有些慌了,實不知那裏犯了這家夥太歲,以至於如此拚命。
此次政變,他嘴裏雖說著五成機會,其實早就把各種可能計劃得一絲不漏,文公被他偷襲至死後,更覺得此次已然事成。
那料到跳出個吳明。此次政變,吳明作為局外人,多半會兩不相幫。就算這小子參與進來,他也覺得以自己之力,定能對付,那料到這小子不但參與進來,還晉升到了九段,更惱火的事,還如此拚命。對於武術公來說,如今再和吳明拚命就是多此一舉,眼見吳明停手,不免大聲詰問。
吳明道:“公爺要不拚命卻也容易,放在下進去,把艾絲特公主從皇城內安穩的迎出來。”
艾絲特竟然也在皇城內?盡管知道了吳明拚命的根源,可武公仍是左右為難。艾絲特失了聖女稱號後,其價值已打了老大一個折扣。可他畢竟答應過兒子,把艾絲特搶過來。他一生縱橫無忌,卻單單對這個兒子寵溺得緊,答應過兒子的事,卻鮮少食言。其次就是,吳明雖然嘴上說得好聽,但他畢竟是個九段高手,萬一放進皇城大砍一番,壞了己方好事,那可大為不妙,心下沉吟,麵色不免猶豫起來。吳明那有時間和他多耗,冷笑一聲,雙腿猛一發力,連人帶劍再次衝上。赤宵一長,手中金光暴漲,又把武公圈了進去。
武公雖九段高手,但卻很少和平級高手拚命,年紀大了,更是養尊處優,早把少年時的英氣消磨殆盡。見吳明紅著眼睛又要來,他嚇了一跳,氣勢一軟,他手中彎刀本來針鋒相對,不落下風,如今氣勢一弱,卻隻剩下了招架之功。吳明一劍刺向他胸口,他提刀一擋,腳下退了一步;吳明收劍,一劍斜劈向他左肩,他揮刀一擋,又退了一步;吳明踏前一步,大喝一聲,一劍撩向他麵門,他大吃一驚,猛一仰頭,劍尖幾乎擦著他麵門而過,這下連退了好幾大步。吳明狀若跗骨之蛆,赤宵更是如影隨形,一人一劍又衝了上來。武公一退再退,身子猛的撞在一堵牆上,已是退無可退。他一驚之下,手中刀法更亂,隻覺吳明的劍勢一劍連著一劍,已是莫可抵擋。
風聲,雨聲,和著廝殺聲,聲聲入耳。街道兩旁,兩邊人馬已殺得難解難分。龍侯對上了狼候,蛟侯對上了馬侯。四人同殿稱臣,彼此鬥了幾十年,早已是熟得不能再熟,甚至連對方的兵器長短,有那些壓箱底功夫,都摸得一清二楚。幾人段位又差不多少,正鬥了個旗鼓相當,一時間那能分個勝負。菲力斯卻被虎候攆得上躥下跳,隻剩下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看來敗亡隻是時間問題了。這時武公一個懶驢打滾,又閃開了吳明要命一劍,他已是氣急敗壞,趴在地上大聲道:“末底,你小子做什麼,別管菲力斯了,快來幫我殺了吳明。”
吳明嚇了一跳,他雖壓著武公打,看著風光,卻早已成了強弩之末,要沒赤宵補充真氣,那能如此狂野。可他失血過多,腦子已然有些發昏。如果末底真跑過來幫忙,那可真隻有死路一條。
吳明與武公間的戰鬥,可說關係到此次行動的成敗,一聽武公如此說,就算沉默寡言的蛟侯也急了,大聲道:“菲力斯,纏住末底,別讓他有機會……”
他話才說了半截,就聽菲力斯悶哼一聲,被虎侯一掌拍在肩頭,整個人都飛了出去,嘴裏更是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摔落在地,躺在雨水中半晌爬不起來。擊倒了菲力斯,末底轉過頭來,朝吳明這邊大步走來。此時吳明的劍連綿不絕,如當頭的雨水一般,把武公罩在劍下。武公左支右絀,已是岌岌可危。眼見末底轉身走來,他不由一怔。
這末底眼睛很亮,在漆黑的夜幕中,也是亮閃閃的直如寶石。吳明吃驚的不是他眼睛,而是他麵部除了眼睛,其他部位和黑夜幾乎等同。這家夥竟然是個黑人!
這家夥被稱為黑虎侯,原來因為其膚色。
末底走到距他們五尺許的地方,忽然豎起長劍,道:“無腳筋……餓也很剖腹泥……蛋……泥鵝的對……製油桫欏泥……”(吳將軍,我也很佩服你,但你我敵對,隻有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