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緩緩將右手刀叉橫於胸前,左掌斜翻,掌心朝外,做一個懷抱太極勢。雙腳不丁不八:“二殿下,請。”
他話才落音,突的一聲大喝,宛若平地起了一個旱雷。眼前倏然一花,二皇子左腳猛的一點,蓄勢已久的一叉猛地一下刺出,直奔吳明胸口。這一下快若奔雷,但吳明早有預料,橫叉一擋,隻聽得“啪”的一聲。兩叉相擊發出的也似金石之聲,二皇子手中刀叉倏忽急收,又是當胸一叉刺來。果然,他出叉的風格和狼侯幾乎一模一樣。
不過吳明能擋住狼候攻擊,對這種攻擊方法也有些適應。手中叉順勢往下一壓,就要去擋。那知二皇子隻是虛招,隻到中途就是一變,由下落之勢變為直刺。避過吳明刀叉截擊,直直朝他虎口戳去。吳明吃了一驚,竟然如此快法。狼侯的快劍,是他生平僅見,而二皇子的劍術,比他更快一籌,怪不得他如此自大,確實有狂妄的本錢。好在他早有所備,太極主守,那能如此輕易給人破了防,輕喝一聲,左手掌如鳥喙,似早已在必經之路候著,一下朝他手腕拿去。二皇子左手自然不是吃素的,變掌為刀,一刀朝吳明左手切去,就要來解右手之危。
二皇子的刀叉,在他手裏騰雲駕霧,刁鑽古怪之極。吳明勉力應付,兩人的手間發出了一連串爆響,幾乎響成一線。
這種極速打法,就算吳明也有些吃不消。好在他有應付狼侯的經驗,這才勉力應付下來,可饒是如此,也覺得掌心發熱,手腕發麻。如果可以使用真氣,就算再鬥個幾百回合也不會如此,可他有言再先,那可能自食其言,到時候,就算不敗也敗了。可對手的攻勢如天河滾滾,大浪滔滔,似乎無窮無盡,這樣下去,敗亡是早晚的事。
一定有破綻,他想著。
這時又是“叮”的一聲,二皇子手中的刀叉一觸而走,手腕軟如麵條,反手一叉,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刺來。這種角度,理論上來說是絕無可能。吳明不由瞳孔一縮,落在了二皇子捏叉柄五指上,大概是久攻不下,他五手也有些酸疼,拇指稍微的動了動。
是了,人若全力出擊,那他必須五指緊握兵器,否則使出來,快則快亦,卻很難有殺傷力。二皇子和狼侯的劍之所以快,就在於他們虛虛實實,在虛實間變化,讓人琢磨不透。因虛招沒用全力,所以變招也速,這樣一銜接實招,就給人眼花繚亂的感覺。虛招你需全力應付,實招你也得費神去擋,疲於奔命之下,不敗才怪。
一想通這層,吳明雙眼大睜,緊緊盯著二皇子持叉的右手。
又擋了兩個回合,二皇子手腕一翻,拇指內側的肌腱鬆懈下來。那麼他下一招,定是虛招了。這正是反擊的好時機。他料準對方會中途變招,突地大喝一聲,不理對方刺過來的刀叉,照準對方的手腕,一叉上挑,斜斜遞去。
此時二皇子的刀叉橫掃,帶起一片白色幻影,聲勢駭人。吳明如此應對,他也吃了一驚。咬了咬牙,刀叉順勢一收,凝成一點,也朝吳明手腕紮落。
吳明的叉子已經挑出,更料準他是虛招,自是一往無前,電光火石間,隻覺叉頭馬上要碰上對方手腕。他心下卻是一軟,這刀叉雖是餐具,但前端開口,極是鋒利。一旦刺在手腕上,實與兵器沒什麼區別,稍不小心,把人家整隻手廢了都是可能。心下如此一想,手不由慢了一慢,但高手比鬥,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僅這麼一瞬間,二皇子的叉尖也已到達,帶著一股厲風已刺向他的手腕。吳明嚇了一跳,手腕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側,手中叉尖擦著二皇子手腕而過。剛鬆了口氣,就覺得手背似被蛇咬了一下,右手一抖,手中刀叉已脫手掉了下去。
就這樣輸了麼?雖然相交不深,但二皇子性情中人,和美莎娜情投意合,吳明實也不想做棒打鴛鴦的惡人。雖然由於立場的原因,不得不出手,但如此結果反令他有種難言的輕鬆。不過二皇子的劍術卻有青出於藍之勢,若單論劍術,恐怕已算天下至強,他甩了甩手道:“二殿下劍術,果然厲害,在下佩服。”
二皇子卻呆呆的看著地上的刀叉,然後又看了看自己手腕,半晌才頹然道:“對不起,娜兒,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