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淮站在城頭上,目光隨著那頂青色小轎漸漸遠去,過了半晌才轉過頭來,然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胡管家湊上前,道:“老爺,如今娘娘已經回歸,咱們自然也不用再受李忠那小子的鳥氣,小姐自然不用再每天以淚洗麵了……”
祝淮搖了搖頭,隻是道:“老胡,那有那麼簡單,玉清自從他母親過世後,情緒一直不怎麼好,想要讓她開心,那有那麼容易的。你看,今日如此熱鬧,她依然提不起絲毫興趣。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此時一陣風緊,吹在城頭,那傘也被揚起老高,他被冷得縮了下脖子。但心頭,卻是更加無奈。
胡管家緊走兩步,連忙扶正了傘,撐住了,才道:“老爺,你愁也沒用,萬事人為,我想,小姐一旦找個如意郎君,應該會好起來的……”他服侍祝淮已經近三十年,名為主仆,實則是兄弟,所以說起話來,也少了許多顧忌,對於祝玉清,更像待自家侄女兒一般。祝淮自然不會去怪他。
祝淮似乎不想在這個煩人的話題上多說,揮了揮手,指了指城頭下邊呆若木雞的吳明,突然道:“那小子就是近衛營玄武隊正吳明吧,倒生得人高馬大的,隻是一臉苦像,倒像是誰欠他幾萬兩銀子似的。晦氣……”
胡管家湊趣道:“這我倒是有所耳聞,據我們安插在青庭的內線來信說,他的新婚妻子被廖剛看上了,然後為了脫身,把自己老婆給抵押去了,嘖嘖……”說著,砸了下嘴,卻無多少感情。帝國女子,除非大戶人家的名門閨女,一般都沒多少地位,互送侍姬那是經常的事,女人,在這些權貴眼裏,更像是貨物,所以胡管家倒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祝淮輕笑道:“沒想到,這小子倒是個多情種子,看來和傳言多有不符。”說到這裏,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盯著胡管家道:“老胡,上次你和何大臉聯絡的事,他怎麼答複的?”
他嘴裏說的何大臉,其實是西北總督何嘯天,兩人因是連襟,所以來往也比其他幾個都督多了些,私交也是甚好,平時少不了書信來往,隻是這次,祝淮的所求太大,對方答應不答應,還真是個兩可之事,饒是以祝淮老而彌堅之性,此時問起來,仍然有點忐忑。
胡管家搖了搖頭,道:“何總督到現在都還沒給答複……”祝淮聽得胡管家如此說,臉上已是一沉,胡管家連忙換上笑臉,道:“不過,有件事,也許對我們來說,是件好消息。”
“老胡,你最近的嘴也油了,還喜歡消遣起我來了,在我麵前,還神神秘秘的,遮遮掩掩的,是不是想討打?”
他嘴上說著討打,語氣裏麵,已經掩藏不住歡喜,胡管家和他相交二十多年,雙方脾氣已經摸了個通透,他說是好消息,那八成是對自己大大有利的消息了。果然,胡管家湊在他耳邊,壓低了聲音道:“西北那姓廖的,據說這次和何總督鬧翻了,具體原因,目前還不清楚,隻知道最近何總督和他一起回到青庭,然後就氣衝衝的走了,甚至連招呼都沒打,這消息知道的人並不多,我們內線因為在姓廖的府上呆的時間長,也是從一個管家酒後才得知的。”
祝淮一邊聽胡管家說著,嘴角邊的笑意在不斷擴大,他和廖青關係一直不怎麼好。早就想聯合何嘯天對付了,隻是廖青這小子很是油滑,四處做好人,搞外交,搞到現在,他祝淮倒好象成了目前五路總督中,最孤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