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柳染,是一名繪書人。
繪書人,並不是繪畫書中所記之事。而是將事繪寫於書中。本應是平淡無常的職業,但既然我將這故事寄予此,多少還是有些看點的。
普通的繪書人,倒與那些記載曆史的官吏並無不同,隻不過是在此基礎上平民化了些罷了。但若是以繪書人自身修為賦予故事生命力的話,那便大為甚異了。當一件故事完成了記錄,便可以催動修為,將其情節改動一番將悲劇的結局改為美滿的結局是常有的,兩相望的因果也是常見的。當一篇故事改動後,那篇故事的敘述者則會永遠陷入沉睡。睡夢中所夢遇的,即是改動過的情節。至死方休。
這裏的死指的是故事的結局,不吃不喝倒也不會影響夢外本體。若是受了外界的致命傷,活不活的過來,反正醫治是無用的。順便提一下。若是收到外界影響過大,很可能改變夢中的情節,倒不是整盤棋打亂。隻是會有一些不一樣的遭遇。例如,被踢一下,夢裏就可能出現被毆打的情況。所以如此說來,也有不少人請求繪書人將仇人的事敘述下來,然後讓沉睡中的敘述者無法安穩。雖然違背道德修養,但繪書人也未嚐不會去接。接不接全憑心情。繪書人這行沒有束縛的職業要求。隻是天生的天賦決定罷了。
夢裏夢外,戲裏戲外。何乎不為風花雪月一場。人間紅塵,總是情種生癡多為悲。無論何等的結果,皆為作繭自縛,咎由自取罷了。
我初入江湖,試了不少職業,最終選擇了繪書人。一方麵因為天賦來講最適合的,另一方麵我也是懷著異心的。異心為何暫且不提,無關緊要。
繪書人這個職業的人少之又少,也不是因為不賺錢,畢竟每個敘述者都做好了死亡的準備。所以索要報酬時也完全憑自己。可能一件物品。可能一縷靈丹,也可能是全部。那麼如此吃香的職業,為何少之又少,便是因為不穩定的情況和困難的市場。一般來說,別的職業雖然不像繪書人如此隨意,但卻有著固定穩定的工錢報仇。所以多半沒人冒這種險。
不論如何的原因,我終究是踏上了繪書人渺無歸期的路。
第一單,我選擇了最容易上手,也是故事最多的狐妖。
我上白月山後的路,越走霧越大,直到迷失了方向。但我並無覺慌張。恰巧有些累了,便就地坐了下來。也不管白衫是否會沾上灰塵,甚至想著,江湖中人,風塵仆仆,這樣倒也多添了一些灑脫的滄桑之感。當然,這隻是我隨心而出的想法。
不久,便有白月靈狐侍女前來引路。來人,不。來狐嬌小玲瓏,沒有世人眼中的人身卻留狐耳狐尾。烏發輸在兩鬢邊,成丫鬟髫,環形垂下。別著兩個小巧精致的紅綢鈴鐺,動起來清脆的鈴鐺聲倒不會令人生厭,反而有種似夢似幻的虛實感。柳眉與上挑眼。狐妖的標準眼型。這隻八成還未成年,上挑眼並不是太明顯,瞳孔略大。將年齡的稚嫩所展現出來。外袍裹緊在玉頸邊,白月綢襟邊繡著銀線清河,著實有種清靈不食紅塵之純。袍自膝上方處開叉。有些染藍的燈籠褲下所著的仍是白月綢所作長襪。關前開叉的小白靴走起來腳步都是輕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