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我敲了三下門。
“進來。”時斐聲音略帶慵懶。
我推門而入,一眼就見到了趴在地上眯著眼一臉愜意的冥月。
“冥月,回去了。”我看著小月月笑得頗帶威脅。
冥月一臉不情願地起身,慢慢走向我,然後在靠近我的一瞬間擦著我的衣角飛快地躥了過去。
嘿,這獸,學壞了!
“有事?”時斐倚著門框,手中拿著一個酒壺,一頭黑發隨意地披在肩上,甚是瀟灑。我想起那日何兮在院子裏自斟自飲,也是這般披著發的慵懶模樣,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後腦,那隻發簪,不知他是否還留著。
“有事,”我走過去,奪過他手中的酒壺,細細聞了聞,笑道,“想蹭你幾杯酒。”原來隻是想把冥月領回去,但是在進屋聞到那熟悉的味道後,我改變了想法。
他似乎有些驚訝,繼而笑得愉悅,“這是人間最劣質的酒,恐怕入不了姑娘的口,姑娘若是想喝,待回仙界,我請你喝翠步搖。”翠步搖是月老那個酒鬼親自釀的,顏色青翠如透明的玉,極是好看,聽說愛酒的人喝過一口就不願意放下,一直喝到醉得不成樣子,行走一步一搖,故此酒名翠步搖。可月老又是個懶的,平日裏不怎麼釀酒,所以這翠步搖千金難換,當屬仙界最好的酒。這時斐,果真出手闊綽。
“待回仙界,即便你有十壇翠步搖,也換不到人界一滴酒,怎麼,舍不得?”
“怎會。”他笑,快步走到茶幾,拿出酒壺,斟滿兩杯,用眼神示意我過去。
我不客氣地坐下,拿著酒杯輕嗅,有一搭沒一搭地找話聊,“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回仙界,”他的話裏有酒的味道,“這種事,你方才沒問過你二哥嗎?”
“二哥他……和我鬧別扭。”方才他直接將我拎起來丟出門外,好像確實蠻生氣的,不過二哥麼,哄哄就好了,畢竟是最親的人,不像何兮,猜疑我喂我毒藥……想起廟會那一晚,就又是一陣煩躁,我仰頭,將一杯酒灌了下去。
“咳咳……咳……”辛辣的味道直衝鼻腔,喉嚨間難受得似要噴出火來。
時斐看到我的反應,先是一愣,繼而笑得開懷,一邊為我倒了杯水一邊說著,聲音低沉悅耳,“姑娘不會是第一次喝吧?”
我咳得說不出話來,他接著說,“看你討酒的模樣,我原以為你是喝慣了酒的。”
“咳……咳……”我盡量忍住咳,瞪了他一眼,茶水的作用短,嗓子還是癢得緊,我忍不住又咳了兩聲。
許久沒聽見時斐動靜,我抬頭,他正看著我發呆,眸中水霧浮動。此時已是黃昏,餘暉消融金燦,徒留一地的紅,那紅爬過窗簷,爬上他的臉頰。我不知他臉上的紅是因為酒,還是因為夕陽。
“我之前在哪兒見過你?”他喃喃開口。
“沒有,沒有見過,”我答得嚴肅,順帶搶過他手中的酒壺,替自己滿上,“初次見麵,我是南海亦真公主,妖姬。”
他怔愣之時,我已經幾杯酒下肚,嗓子火燎火燎地疼,將我生生逼出淚來,可我還想喝,這可是……何兮最愛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