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青春遺落的夢(12)——完結篇(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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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這個周末,父母說是要去參加學校老幹辦舉行的活動,艾夢想著也是時候該與肖瀟取得聯係了。

“喂。”艾夢撥通了肖瀟的電話。

“喂,艾夢,是你嗎?你從鄉下回來了嗎?”電話那端傳來肖瀟低沉而急切的聲音。

“嗯。”艾夢說,“這個周末你會在廣州?”

“怎麼啦?你要過來廣州嗎?”

“如果你在的話,我想過去一趟,有些話想跟你說。”

“好。我等你。”肖瀟說,“你現在在哪?”

“長沙。家裏。”艾夢說,“我呆會兒上網買票,買到票後把車次發給你,你有空來車站接我嗎?”

“當然有空。沒空也得有空。”肖瀟說,“你什麼時候回的長沙?”

“有段時間了。”

“有段時間了?怎麼不早跟我聯係?我好想你,可我又怕你生氣,不敢找你。”

“一言難盡。說來話長。明天見麵聊吧。”

“好。我等你消息。”肖瀟依依不舍地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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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夢穿著一條棕色碎花長袖連衣裙,外麵披了件桃紅色的薄風衣,腳下穿著一雙平底的紅色休閑運動鞋,肩上背著上次在珠海時背的玫瑰紫小雙肩包。長長的頭發刻意燙出了大波浪自由地披散著,雙耳戴著一副小小的珍珠耳釘。她還沒走到出口處,就看到了站在出門處著急地朝裏張望的肖瀟。兩人互揮了揮手示意。

“你怎麼都沒帶行李?”肖瀟一瞧見艾夢背後那小小的紫色背包,就忍不住問道。

“住一晚,明天得回長沙。”

“怎麼這麼急?我以為你會多呆幾天。過幾天是你生日,至少過完生日再走吧。”肖瀟看起來非常失望。就象在寒冷的冬夜,被人當頭澆了一桶涼水,一時怔住忘了挪步。

艾夢走近肖瀟,將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掌中。她的手有些微微的涼感,被肖瀟的大手掌一握頓覺舒適無比。她貪婪地享受著這份愜意與溫暖,將身體也朝肖瀟靠近了些。肖瀟鬆開左手,改用右手放在身前牽著艾夢的右手,而將左手繞到艾夢的背後攬住了她的細腰。

肖瀟注意到她黑了些,也瘦了些。她的發型也變了。“你今天燙了頭發。”

“好看嗎?”

“好看。”

“那就好。特意為你燙的。”

“特意為我燙頭發?”肖瀟望著艾夢滿頭卷曲的長發。

“中學的語文課本上有一篇課文,歐.亨利的短篇小說《麥琪的禮物》,記得嗎?”

“記得。說一對貧窮的夫妻,為了給對方買聖誕禮物,分別賣掉了各自最珍貴的物品,結果陰差陽錯反而讓所買的禮物成了暫時沒有實用價值的東西。”肖瀟說著,嘴角慢慢咧開上翹,臉上浮現出暖意融融的笑,“但是,他們收獲了彼此的愛。”

“嗯。妻子賣掉最鍾愛的秀發,給丈夫買了一根白金表鏈。丈夫賣掉祖傳的金表,給妻子買了一套昂貴的發梳。可是,表沒了、秀發也沒了,發梳和白金表鏈都變得英雄無用武之地,失去了使用價值,但他們仍然很高興,因為他們都體會到了對方對自己的良苦用心和濃情愛意。”艾夢陶醉地說,“當時課本上配了一副女主角德拉站在鏡子前的素描像,長長的秀發卷著大波浪,非常漂亮,我就想著以後長大了一定也要留這樣一頭長發,燙這樣一個大波浪。可惜我的頭發太細太軟很難定型,總是燙完後睡一覺起來就打回原型,跟完全沒燙過一樣。我今天一早去燙的,所以,來得有點晚,就是想讓你看看我燙發的樣子——我認為的最美的模樣。”

“傻丫頭。”肖瀟愛憐地撫摸著艾夢的長發,長發上殘存的洗發水和發膠的味道仍時濃時淡,漂浮不定。

肖瀟牽著艾夢的小手,兩人在停車場取了車,往家的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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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肖瀟便迫不及待地給了艾夢一個長長的深吻。

四個月的相思之苦仿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澎湃、勢不可擋。那是一種帶著點蠻橫粗暴的掠奪式的吻。艾夢覺得自己很快就被這股強大的洪流給徹底的淹沒了吞並了,完全的失去了自我,一心隻想緊跟著這股洪流隨波逐流,無論飄向哪裏,無論前方將遇到什麼,都無所畏懼。擱在心裏猶疑未定懸而未決的種種擔憂,傾刻間分崩瓦解支離破碎,變得不再重要。

“不準再走。不準再離開我。我不準。艾夢,我好想你。你為什麼這麼狠心?為什麼說走就走了?為什麼一走就走四個月還不準我跟你聯係?我真的好想你。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去找你,不管你在哪裏,我已經在心裏預設了最後期限。”肖瀟小聲囁嚅著。他覺得特別委屈,他的眼睛濕潤了,優雅的嘴唇也輕輕顫抖著,聲音因為激動與憂傷變得凝咽。他將艾夢越摟越緊,仿佛她是一隻隨時隨地都會展翅高飛的小鳥,一時疏忽就會從他懷裏掙脫逃離。“答應我,別再扔下我,我要你陪在我身邊,我想要你陪在我身邊。”

“什麼最後期限?”

“要是在你生日前你還不出現的話,我就去找你。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我不要再犯二十年前同樣的錯誤。”肖瀟輕聲一笑,神情顯得頗為哀傷。

“你真的確定我會是你想要找的那個人?”艾夢氣若幽蘭般呢喃道。

“記得你日記裏的那個夢嗎?”

“記得。當然記得。”艾夢小聲說道。她的臉因回憶而喜悅。

“我選定你了。”肖瀟說,“我肯定,我確定,我堅定,我想要你成為我的伴侶,陪我走完下半程的人生,這個決定堅如磐石,從我們重逢那天起,再也沒有動搖過。”他的眼神深邃而篤定,即使迎麵而來的是狂風暴雨也不能撼動分毫。“我們結婚吧。星期一就去登記。等你過完生日,我就正式去拜見你的父母,然後商量舉辦婚禮的時間。”

艾夢看到肖瀟一本正經地嚴肅樣,笑了,“你希望我來廣州住?”

“是的。你不喜歡廣州嗎?”

“不是。我現在和父母住在一起。”艾夢陳述著事實。

“讓你爸媽跟你一起來不就行啦?廣州的冬天不冷,四季溫暖,天氣比中部城市更適合上了年紀的老人。難道他們不喜歡廣州?”

“他們很喜歡廣東的天氣。”艾夢期期艾艾地說,“可是,你不介意和他們住在一起嗎?”

“我為什麼要介意?你成了我的妻子,你的父母就成了我的父母,我們住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有什麼要介意的?”肖瀟說,“別擔心,這套房裏一定有他們的一間,我會象你一樣善待他們的。”

艾夢感謝地望著肖瀟。“也許是我太敏感,顧慮太多,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別這麼說。你能那麼想,證明你善良,凡事總是站在別人的角度,設身處地為別人著想。”肖瀟說,“可是,你不用把我當成別人看待,我希望我們能成為一個共體,你想做的、願意做的,都可以告訴我,我們共同去完成它。不管什麼,都告訴我,你隻要記住,有我在。”

艾夢抬頭仰望著肖瀟,那雙閃著火花的明眸裏,滿滿地全是自己因嬌羞而緋紅的臉。窗外的花依然開得燦爛,雖是秋末,卻沒有一絲一毫即將凋謝的跡象。她揚起笑容。她的笑臉也如那夏花般光潔嫵媚、明豔動人。

肖瀟左手放在艾夢的細腰上,右手與她的左手十指緊扣,眼光溫柔而多情。兩人緊扣的手自然下垂時,他的右手感覺到金屬物的觸碰感。他舉起緊扣的雙手,她薄薄的袖口垂下少許,露出胳膊上的銀手鐲。

“這個手鐲對你有特別的意義?”肖瀟問。

“普通手鐲。5年前在雲南旅行時買的,雲南銀器便宜,銀也跟金一樣論克賣,這麼大一個實心的手鐲才三百多,純粹買著好玩的。為什麼會覺得它有特別意義?”

“每次見麵,你都戴著。項鏈也好、耳環也好,你總是有時戴有時不戴,隻有這個鐲子你好象從未取下來過。”肖瀟分析說。“如果一個人的一件裝飾品時刻不離身,仿佛長在身上一樣,那這件裝飾品對這個人來說一定就有它不可或缺的強而重要的故事背景在支撐。”

“原來這樣。我本來不喜歡手上戴飾物,感覺礙手礙腳,隻是已經買下了好歹得戴戴,久而久之竟也習以為常。反正不貴,不怕歹人惦記,銀器又不怕水,也就從沒想過要取下來。我聽人說,銀器可以試毒,也能吸納人的靈氣,身體好的人會越帶越亮。身體不好的人帶著就會越來越黯淡。既然有益無害,又已習慣成自然,索性懶得取下了。”

肖瀟在車站接艾夢時見她輕裝簡行幾乎沒帶行李,又說特意為他燙了頭發就有些惴惴不安,擔心長時間分開後她會帶來不好的消息,雖然事實證明隻是他的多慮,但此刻神經還處於敏感狀態,所以,手一觸碰到手鐲就不由糊思亂想,差點自己嚇著自己。聽艾夢解釋完,他終於徹底長鬆了一口氣,換上無比輕快的語氣問道,“我猜你的手鐲從來沒變黑過吧?”

“還別說,真黑過一段時間。不是一般地黑,簡直黑炭一般。我被嚇得夠嗆。”艾夢輕笑。

“你生過大病?是你手術那次?”

“不是。是我去西藏旅行的時候。相當突然地變黑。在我剛到拉薩的那天,初呈淺黑,我還以為是戴久了髒了,就拿牙膏去洗,結果第二天一覺醒來,抬手一看,黑炭一般,從裏到外找不到一絲絲白。我當時很緊張,擔心自己得了什麼急性病,可身體沒有任何不良反應,既不頭暈目眩,也不惡心嘔吐,更沒皮痛皮癢。我的隊友有的高反吐到膽汁都出來了、有的虛脫得四肢無力不得不上診所打吊針,我沒事人一樣,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們開玩笑說,一定是我身體太好不會高反隻好由手鐲代我高反了,因為不高反對不起高海撥。”艾夢津津樂道地談起此事,實在是覺得此事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