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風雨前夜(2 / 2)

好在鄭清之等主事之人還算保有幾分風骨,沒有貿然同意這種不要臉的做法。變通的方式是拖延執行即可,要是墨跡未幹就公然毀約,那要把皇上的臉都丟幹淨了。

在當前形勢下,明顯可以看出寧宗皇帝已對榮王產生嚴重不滿,連谘善堂都下旨關閉了,也不反對鄭清之排除異己的行為,有心人會認為這就是一次易儲的先兆!畢竟立儲關乎社稷,是天下百年計的大事,皇上不能因為一己私情而全然漠視朝中大臣的意見,如今舊黨大臣主持朝政,與榮王多有不對付,而寧宗也不見得就對榮王沒有看法,如果借此機會換掉儲君,從寧宗眾多的兄弟子侄當中挑選一人繼任,豈非又是一次如故相趙汝愚一般的冊立大功?

或許是中了徽欽朝的傳位魔咒,到目前為止,南宋的前幾任皇帝就沒有一個勤勞政事死於任上的,從宋高宗開始,太上皇就不絕如縷:

高宗傳位給孝宗成為太上皇,孝宗傳位給光宗成為太上皇,光宗又傳位給寧宗成為太上皇,而從前兩年的光景來看,很明顯寧宗皇帝也不想在這個位子上久坐,大概很快就要效仿先輩傳位下去,過他太上皇的悠遊自在生活去了,所以在這個時候擁立儲君,就極有可能迅速變現享受紅利!

在如此巨大的一個紅包刺激之下,黨爭一下子被賦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要意義。

其實在前日的黨爭行動中,主要矛頭是指向新黨李璧的,“嘉定上書”中所謂奏請皇帝收回榮王監國之權不過是舊黨的一次試探而已,如今看到寧宗皇帝如此配合,眾人的熱情自是狂升猛漲,順水推舟地提高了預定目標,把一次日常性的黨爭行動升華為事關社稷存續的正義之舉,逼格之高令人難以仰視。

披上了這樣一件合法外衣,舊黨不止要逐步廢止宋金合約,更是順勢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張,那就是與榮王一貫的“揚金抑蒙”策略截然相反的“聯蒙抗金”,非如此不足以顯出榮王種種舉措的失當之處,話說這也是順應天下民意的善政良策,更有可能在史書中留下一個“盡複故土”的崇高評價。

君不見『商情要覽』所載,近日金賊在蒙古友軍的進攻下節節敗退,已經接連丟失了好幾座北方重鎮麼?在這種時候派兵過去痛打落水狗,再不會有丁點風險,更不會重蹈韓某人的覆轍,正可謂惠而不費,莫此加焉了。

對於宋人朝廷態度的轉變,蒙古人使團自是大喜過望,歡迎之至。

前日在鐵木真和劄木合的聯合指揮部署之下,拖雷協助霍都在臨安上演了一出年度暗戰大戲,隻可惜沒能完成破壞宋金和談的任務,還把劄木合提前暴露了出去。一貫生性要強的拖雷絕不甘心就這樣回去向父汗覆命,竭盡所能撇清了使團與刺客之間的關係,就此蟄伏在臨安等待下一次機會。好在宋人似是沒有過分追究刺客來曆的意圖,這讓拖雷在安心之餘,也對南宋軍情機關這種令人高深莫測的反應有些惴惴不安.

出使宋地日久,拖雷對宋人的政治軍事體係也有所了解,甚至還學了一些漢話。他發現,拋開內政不論,當前宋廷的對外政策非常保守,對累世宿敵金夏這兩個國家保持了相當程度的友好克製姿態,反而是對更遠地區的蒙古、西遼、吐蕃包括琉球等地都表現出了積極的興趣。別的不說,就看廣聞博報隔三岔五拋出一兩篇這方麵的新聞,可以從中看出宋人朝廷的真實想法。

拖雷知道,在漢人的曆史中曾經有過“遠交近攻”這樣的說法,但宋廷的作法就很讓人奇怪了,尤其是對蒙古鐵木真部落的態度一直都不冷不熱,不遠不近,雖然在宋金合約中提到要替鐵木真部落伸冤,懲罰戰爭禍首,但怎麼看都像是在拿鐵木真部落當槍使,而且是用過就丟的那種。從後麵的事態發展來看,劄木合被迫提前反叛金國,倒似是自己坐實了這個“戰爭禍首”的名義。

麵對這樣的對手,拖雷隻能打起全副精神與宋人周旋,極力尋求那一線合作的可能性。

之前在榮王主政之下,拖雷已經基本陷入徹底的絕望當中,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隻有在嘉定上書過後,他才像是一尾枯水之魚終於等來了那一聲春雷炸響,打個挺兒又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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