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秀少年一頭迅速從懷中掏出錦帕蒙在臉上,還鑽進隨從人群當中藏匿了身形,一頭想起了太湖歸雲莊上的一幕,記得那名粗衣青年曾經力敵鐵屍梅超風數十招而不敗,武功端的了得,自己帶來的那幾人雖然也是武林中成名的豪傑,但幾人聯手還拿不下一個梅超風,這樣一比對下來,己方力量未必便能蓋過丐幫,今番這場謀劃又多了不少的變數,隻能寄希望於那位鐵掌幫主超常發揮了。
再一抬頭,忽見對麵一名身背酒葫蘆的方臉老丐,似乎就是這群叫化子的頭兒,銳利的目光掃視過來,仿佛隻在臉上轉得一轉就瞧破了自己的全部伎倆,不由心中更是慌亂。
其實在那名粗衣青年身旁還站著一個嬉皮笑臉的白胡子老頭,卻被俊秀少年當成了某個老仆隨從之流,完全沒有放進他的盤算裏,而這個變數之大,直接就能陷他於欲哭無淚之境,這就是後知後覺者普遍的悲哀了……
站在高台中央的丐幫幫主洪七公,自是早已看見俊秀少年的鬼祟舉動,卻毫不理會,朗聲向裘千仞道:
“裘鐵掌,三十多年不見,今日倒在此地聚首!”
那個黃衣老者裘千仞嘿嘿一笑,上前抱拳道:
“洪老幫主,別來無恙乎?”
洪七公答禮道:
“偏生上官老幫主那樣的蓋世英豪便去得早了,我等之輩不過是苟活於世罷了。”
裘千仞聽他提到了鐵掌幫的前代幫主上官劍南,麵上一陣尷尬之色閃過,隨即又變得若無其事起來。
原來當年上官劍南還在世之時,曾經率領鐵掌幫抗擊金兵,為國為民立下了好大功勳,其時洪七公為宋軍出力,與上官劍南也多有往還,彼此意氣相投惺惺相惜,裘千仞是上官劍南的弟子,就是在那時候與洪七公相識的。
洪七公說出這番話來,顯然是在譏刺裘千仞接任鐵掌幫主之位後倒行逆施,大大違背了上官老幫主的遺誌,也有當麵警示之意,不過此時的裘千仞一心勾結金人博取富貴,又哪裏聽得進去?對洪七公之言隻當作耳旁風罷了。
他此番受了那俊秀少年的收買,本想趁著丐幫君山大會欺上門來,一舉將丐幫挑了,然後再替俊秀少年赴江南之地了結一樁心事,此後在大金國的前程就不可限量,甚至被俊秀少年提前許下了“國師”之位,但是此刻看著神威凜凜的洪七公站在麵前,一股登峰造極的外家拳勢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頓時又覺得自家的鐵掌神功雖已大成,卻並無多少把握能敵住對方的降龍十八掌。
裘千仞性子陰沉,這些念頭隻在心裏一轉,麵上沒有分毫顯現。俊秀少年眼拙,裘千仞卻看得出丐幫眾人身後的那名白胡子老頭絕非易於之輩,根本不是自己身後那幾個所謂的龍王、人屠還是上人能摸得著邊兒的,就算他能纏住洪七公,俊秀少年帶來的幫手也必定抵擋不住白胡子老頭和丐幫餘眾的大舉圍攻。
如此一來,先前的計劃就要做出變動了。
想至此處,裘千仞也不跟俊秀少年商量,自行修改了準備好的台辭:
“洪幫主說笑了。向聞丐幫祖基乃是立於北國,洪幫主也有北丐之稱,不過今年這場大會卻放到了我們荊湖南路,小弟得知之後好生奇怪,趕緊放下一應幫務,就近上門拜望幫主……”
洪七公見他執迷不悟,也隻是一笑:
“怎麼,你們鐵掌幫在本地勢大,還要管到丐幫去哪裏開會了?”
裘千仞不喜作口舌之爭,隻道:
“小弟此次前來除了拜會洪幫主之外,還另有一事要向幫主討教,前幾日敝幫有幾位兄弟出外辦事,不知怎生惹惱了貴幫兩位朋友,將他們打得重傷。敝幫兄弟學藝不精,原本沒有話說,隻是江湖上傳揚開來,鐵掌幫這個臉卻丟不起,小弟就是想請教洪幫主打算如何處置此事?丐幫遠來是客,鐵掌幫原該盡一盡地主之誼的,可是這客人麼,卻未免有些不遵客道了,嘿嘿……”
站在人群中的俊秀少年聽他如此說話,乃是跳過了事先商量好的甲級方案,直接就上乙級方案了,心中驚奇之餘,猜到這是裘千仞並無十足把握能夠鎮得住場麵,才致有如此表現,可是他也沒有想到,裘千仞心思深沉老奸巨猾,此刻早已改打了別的主意,別說是乙級方案,就連臨時想出來的這個丙級方案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請鮮花收藏 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