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放開懷抱,正自漸漸入港之際,突聽窗外響起了一個聲音:“若非有人通報,我還不知你們到了這裏!”
這話說得蹊蹺,卜魯渾微微一驚,旋即笑道:“怠慢怠慢!老弟,快請進來一處高樂!”
話音剛落,屋門開處進來一位年輕俊俏公子,與三人互一揖讓,彼此坐在了一處。
原來新到的這位年輕公子常年租住於此,夜夜新郎,這份手筆便說是花國魁首也不為過。以前卜魯渾剛找上門來時,還虧得年輕公子指點個中竅要才算上道,不至於被院公鴇娘等閑視之。公子出手大方,聲色手段更是高出卜魯渾百倍,讓卜魯渾欽慕不已,二人恰恰做成一對知己。
幾個人左擁右抱,把酒言歡,一時間樂不思蜀起來。
鶴林宮。
卜魯渾三人離去後不久,在鶴林宮大門口停下了一騾一轎,當先那位騎士與宋軍士兵交涉一二,宋兵隨即放行入內。
金人使團裏有幾個服伺的下人,都在議事廳外等候傳喚,遠遠看見騾轎進了中庭,眾人打眼一瞧不由又驚又喜,連忙派人進屋通稟欽差,餘下之人呼拉一聲退到道路兩旁,團團拜在了地上。
張天綱聞報,精神猛然一振,自語道:“可算是回來了!此人是極有擔當的,眼下之事不妨聽聽他的意見!”率領手下快步迎出。
騾轎並未在中庭停留,已被下人們引到了後院一處大屋,那是專為郡主娘娘留下的駐蹕之地,幾個留守女侍早將汝陽郡主接了進去。
張天綱揮手屏退眾人,隻帶著兩位副使靜候在屋外請安。過了一會,趙王府裏的謝上人得到消息也趕來扈從。
約摸半盞茶功夫,不聞郡主派人召見,卻見一人氣度閑雅地緩步而出,灑然笑道:“各位大人連日辛苦,小可代王爺向各位見禮了!”
張天綱幾人均知道此人身份,一聽這話差點沒掉下淚來,霎時隻覺多日殫精竭慮廢寢忘食那都是浮雲,便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張天綱臉上激動,心裏卻暗道僥幸。他明白隻要有了汪師爺這幾句話,日後不管談得如何,自己的地位總算是無虞了。
他故作淡然道:“慚愧,吾輩竭誠駑鈍,至今一無所成,有負王爺重托,實不敢當辛苦二字。汪公子,郡主鳳體安好?可容吾等拜見。”
趙洵回答道:“郡主無恙,隻是車馬勞頓,須當靜養,且待明日再見罷!”
張天綱也不堅持,帶頭向屋內拜了幾拜,與趙洵出外說話。謝懷遠與趙洵相見之時,隻是彼此一笑而已。
眾人重新回到議事廳,幾位幕僚也上來見過。一巡茶罷,張天綱主動問起趙洵此去行事,一切都還順利?
趙洵答道:“托王爺洪福,差幸並無閃失。倒是這議和一事,聽張大人方才的口氣,似乎還沒有和宋人議出個結果來?”
張天綱順勢長歎一聲,即將連日來的談判經過,擇要向趙洵講述一遍,重點放在了昨日宋人提出的四條新款上,末了道:
“南人詭譎多變,昨日在得知我方接到前線失利的戰報之後,突然一反常態提出新四款,居心實在叵測!隻是令吾輩汗顏之事,卻是明知對方有詐,偏偏猜想不出這個陷阱設在何處,商討多時也未能有一個定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