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效嶽將供紙往段天德麵前一丟,冷冷地道:
“段天德,你尚有何說?”
那張供紙飄落在地,不過段天德自知罪惡難逃,拾也懶得去拾,看也懶得去看,垂死掙紮之下,聽得“榮王”並未直接給他定罪,似是還有活命的轉機,這時什麼也不顧了,隻求狡辯一番,或許能求得一條活路,向上叩頭道:
“王爺千歲,末將自知為官不謹,以前也曾觸犯過官法,不過十八年前的這回事,實在是末將受了上命差遣,身不由己的啊!便算是郭楊二人並非叛黨,末將也隻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將叛黨殺死殺傷也是戰陣當中常有之事,卻並非末將能夠決定的,還請王爺明察!”
張效嶽嗯了一聲,道:
“當時對此事下令的前任臨安都指揮使範某人已經下獄拿辦了,我隻問你,為何在真愛卿調查此事時,竟然發現當時從金國派來的一個欽使也參與其中?實際上,範某人也和你一樣,都是在這個欽使的授意下才做出此事。範某人已經招供了,你敢不認麼?”
段天德聽到這裏才明白過來,真德秀連這個隱情都掌握了,那就意味著對方已經把整個事件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再想抵賴是賴不過去的,如今隻盼多拉一個人下水以減輕自己的罪名,連連磕頭,道:
“王爺明察秋毫,末將罪該萬死、罪該萬死!隻是與金人勾結之事,很多人都做過的,末將不過是其中之一。就像……就像那個水軍統領於洋……”
段天德還想現學現賣,把於洋跟汪天賜這個“金人”勾搭在一起的事情說出來,也算是立功贖罪,卻聽張效嶽斷喝一聲,厲聲道:
“住了!枉你從軍多年,竟連一點軍人的骨氣都沒有!你不悔過自己的罪行,還想誣攀他人,實在是天良喪盡、罪無可恕!那個金人欽使是誰!”
段天德嚇得一顫,脫口道:
“是大金國的六太子完顏洪烈王爺……”
郭靖和楊康兩個人聽著這段審訊,都是越聽越驚,聽至此處時,二人同時驚呼:
“你說什麼!”
段天德已經被徹底打垮,當下原原本本地把當年那段往事講了出來。
當日丘處機在趙王府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由於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實背後主謀是完顏洪烈,所以他沒給楊康說,而楊康再去找完顏洪烈求證時,完顏洪烈當然也不會說,隻是跟他講自己是無意中路過,見南宋軍兵蠻橫殘忍,無故草菅人命,於是忍不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才把你娘救出來。完顏洪烈會演戲,所以楊康也信了。
今日一聽,原來其中還有這樣一個天大的陰謀!
段天德便像是陷入了瘋婆子的狀態中一般,嘮嘮叨叨地敘述著完顏洪烈的陰險、自己的無奈,活靈活現地展示出了十三世紀的祥林嫂是個什麼模樣。
楊康越聽越是不堪,倏地縱身而起,雙手下擊,向段天德的天靈蓋直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