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青銅之門(1 / 3)

第二十章 青銅之門

第二天,我被帶到一個和上次進入的大殿差不多大小的大廳裏,不過這個大廳的高度遠遠超過安放青銅王座的大殿,高度起碼超過三十米,因此看起來更加空曠。

在大廳的中間位置,是一座造型熟悉的祭壇,和記憶中在地下溶洞裏看到的祭壇樣式非常相似,基本維持著基座是方形,祭壇本身是圓形這樣代表天圓地方格局的祭壇形式。

唯一和十二歲時在溶洞下看到的祭壇不同的是,這個祭壇大了不少,而且在基座的位置,刻滿了浮雕。

此外,在圓形的祭壇上,整體雕刻了一幅金沙太陽神鳥圖案,維持著內圈十二道太陽光芒和外圈四隻太陽神鳥首尾相連的造型。

看著太陽神鳥的圖案,聯想起昨天看到的半腐爛的玄鳥,我突然感覺那玄鳥的造型,和太陽神鳥有幾分相似。

不過太陽神鳥象征光明,玄鳥明顯帶著某種不祥的死氣,兩者應該不是同一種東西。

過了一陣,雇傭兵們陸續帶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器走入大廳,我數了一下,雇傭兵的總數一共有二十多人,真要說起來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這次他們都荷槍實彈,高度警惕,就算是敖雨澤要發動突襲,隻怕也力不從心。

祭祀用的法器一共十二件,分別安放在金沙太陽神鳥圖案內圈的一條光芒象征的末端,接著八個雇傭兵抬著四口大箱子上來。打開箱子後,分別從裏麵取出了幾樣讓我感覺到事情不妙的東西。

它們分別是籃球大小的縱目神、蠶女、和人類差不多大縮小版的巴蛇神以及一截兩米多長的青銅樹枝,隻是樹枝上並沒有如青銅神樹一樣站立著太陽神鳥。

如果當初明智軒沒有說錯的話,這應該就是古蜀五神中的其中四個了,加上昨天在安放青銅王座的大廳看到的玄鳥,那麼古蜀五神基本算是聚集齊全,哪怕它們都不是真正的“神”,僅僅是含有神少量基因碎片的拙劣仿製品。

最後,一個昏迷的男子被抬了上來,那赫然是秦峰!

“你幹什麼?你要將秦峰當成祭品?”我憤怒地對餘叔說。

“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你不過是我的階下囚,沒有權力質問我。”餘叔淡淡地說。

“放了他,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血脈嗎?”我看著昏迷不醒的秦峰,突然有點後悔為什麼當初一定要和敖雨澤救出他來,就算他是沒有自我意識地被軟禁在精神病院,也比完全丟掉性命好吧?而且這次的祭祀遠比當年發生在我身上時要莊嚴肅穆得多,規模也大了不少,恐怕秦峰不會像我當年那麼幸運了。

“你想太多了,秦峰隻是個引子,不是祭品。祭品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嗎,你看到的這四個古神的化身,不就是最好的祭品嗎?”餘叔掩飾著自己的激動,極力營造出一種淡然,不過看他微微發抖的手指,我能夠想象他等這一天,一定等 了很久。

“那麼,我呢?”想到我也是被餘叔處心積慮地騙進這個地宮內的,如果說我完全沒有什麼作用,想必餘叔也不會如此麻煩地布局這麼久。

“你的作用,當然更大。”餘叔說著,盯了我的脖子一眼,然後一把扯掉我脖子上的紅繩,那枚刻著符文的白色符石,也落在了他的手中。

可惡,這枚符石是旺達爺爺送我的,一直以來不僅鎮壓著我身上的血脈不至於鬧出麻煩,更是好幾次救了我。早知道會被他搶走,那還不如昨天見到敖雨澤的時候將它放在她那裏,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起到作用。

“白色的天神之石,這是羌族的一個分支,被稱為‘冉族’的大釋比才能擁有的寶物,傳說一共隻有七枚,比我這些年辛辛苦苦收集到的十二件古蜀法器中任何一件都要珍貴。看來旺達那老家夥還真是在你身上下足了血本。不過可惜,你根本不會運用它,它在你身上,也不過是一塊石頭而已。”餘叔沙啞著嗓子說。

我心中暗恨不已,但卻沒有勇氣當著餘叔和二十幾個雇傭兵的麵將符石搶過來。我隻能轉過頭去看著祭壇上的四個形狀各異的怪物,心中思索著這四個仿製的“神”到底有什麼用。

“你的作用,當然和你的血脈有關,因為那道‘門’,需要你的血脈才能打開。”餘叔把玩著手中的符石,神秘地說。

我心中咯噔一下,那道“門”?究竟是什麼門?為什麼和我有關?

餘叔沒有繼續解釋,而是不停地看著時間,似乎在等待某個特殊的時刻到來。

過了十多分鍾,餘叔似乎看時間差不多了,就用一束絲線將我的手腳捆住,把我帶到了祭壇的一端。這束絲線看起來怎麼都像是蠶女的發絲,我試著掙紮了一下,比我想象中還要堅韌。

接著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他割破自己的手掌,又拿出一支似乎是某種動物的骨骼雕出來的筆,蘸著自己的血在秦峰的臉上和手臂上畫了好幾個奇怪的符號。

隨著這些符號全部畫完,秦峰被喚醒,有些茫然地睜開眼,大概是沒有想到自己還好好地活著,當他看到我時,眼中露出吃驚的神色,不過很快他發現自己像是被施了法一樣無法動彈。

餘叔開始低聲地念誦著什麼,那應該是某種咒語,隨著他念誦咒語的速度越來越快,竟然開始手舞足蹈地跳起某種怪異之極的舞蹈。這種舞蹈類似巫師在祈禱時所跳的,隻是看上去更加癲狂,完全看不出在跳的是一個瘸腿的老人。

如果說旺達釋比在踏著“禹步”時帶著某種莊嚴的神性,那麼眼前的餘叔跳著的瘋狂舞蹈,更像是帶著癲狂的魔性。他們兩個都已經年過花甲,都似乎掌握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秘術,可卻一正一邪,似乎是天生的對頭。

接著大殿中的溫度,似乎在瞬間降低了好幾度,一道黑影從大殿的一頭快速地移動過來,過了幾秒鍾我才看清,這黑影赫然是先前我看到過的半腐爛的黑色玄鳥。

這是古蜀五神中最後一個仿製的“神”,它飛到祭壇的中間位置,然後緩緩地降下。

十二道代表太陽光線的線條漸漸亮起金色的光芒,似乎裏麵有無數的金色沙粒在流動,接著十二件形態各異的法器也開始顫動。

我仔細看了下,這些法器每一件都完全不同,分別是玉琮、玉璋、青銅戈、黃金麵具、黃金權杖、太陽神鳥金錫、青銅縱目人像、石跪坐人像、石虎、石龜、石蛇和柱形象牙,其中的三件黃金製品看上去和博物館珍藏的極為相似,隻是要小上一號,估計是仿製的。

隨著太陽光芒線條末端的十二件法器不斷震動,四件祭品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掉,似乎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吸食它們的生命力。就連看上去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祭品之一的青銅神樹枝丫,也在飛快地鏽蝕,最後變成一堆青灰色的粉末。

隻有處於祭壇最中心位置的玄鳥,本來腐爛的血肉,卻反而漸漸生長,因為生長的時間太快,甚至能看到無數的肉芽在相互糾纏蠕動,然後形成筋絡、血管或肌肉,然後又長出皮膚和黑色的羽毛來。 我心中微動,想起記憶中十二歲時的那次祭祀,餘叔似乎是要將我血脈中的金沙血脈提煉出來,然後轉移到他自己身上。在這個過程之中,他曾喚醒了自己的祖靈,也就是眼前的黑色玄鳥。

當然,這隻玄鳥在餘叔的口中,被稱為“魚鳧”,那是當年古蜀時期的第三個王朝的稱謂!

我心中暗暗著急,怎麼旺達釋比和敖雨澤他們還不過來,再不來的話,這祭祀估計都完了,他們還能阻止個屁啊?

就在這時,餘叔的臉上,露出詭異而狂熱的笑容來,朝著已經從半腐爛變得血肉完滿的魚鳧祖靈一鞠躬之後,竟然將手中奪自我的符石扔了過去。我大急,卻無法阻止,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魚鳧將那枚符石像吃豆子一樣直接吞了下去。

很快,魚鳧的眼中,原本血色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轉而變成一種神聖的金色光芒,但是金色的光芒沒有維持太久就消失了,接著魚鳧的頭頂,冒起一團黑煙,一隻和它外形一模一樣的虛影出現在頭頂,而它的軀殼卻漸漸朽壞,變成黑色的細小沙粒,很快消散在祭壇上。

“啪”的一聲,那枚符石落在祭壇上,滾了幾滾,最後滾到我的腳邊,但我能清晰地看到,符石上的光澤已經完全消失了,上麵的血色符文也變得幾乎無法察覺。很明顯,符石攜帶的神秘力量已經被破壞殆盡,或者已經被先前的魚鳧祖靈給吸收掉了。

我恨恨地盯著餘叔,餘叔卻完全無動於衷,隻是朝著半空中懸浮的魚鳧虛影喃喃地念誦著什麼。魚鳧虛影的臉色,露出一個人性化的笑容,然後做了一個吸氣的動作。

很詭異地,一道黑色的旋風出現在它周圍,先前四散的黑色灰燼,也似乎變成了這旋風的一部分,隨著旋風的規模越來越大,我感覺有些站立不穩。

下麵幾個傭兵臉色大變,其中一個隊長模樣的人尖聲道:“餘仁貴,你要幹什麼?快停下!”

餘叔哈哈大笑著,旋風的速度更快了,幾個傭兵被旋風吹得東倒西歪,其餘人見勢不妙想要退出大殿,可已經晚了,越來越多的傭兵被卷起,即便有聰明些的馬上趴倒在地,可也很快被越來越強勁的旋風卷入半空中。

而我、秦峰和餘叔就站在祭壇之上,處於旋風的中心位置,反而影響不大。

隨著風力的增強,這些雇傭兵相繼慘叫著,身上出現了無數的口子,血如同雨水一樣不停流下,然後被旋風帶著形成一道道圓形的血線。最後所有雇傭兵都像是在榨汁機中被榨出最後一滴血肉,然後旋風漸漸收攏,魚鳧虛影像是吸食流質食物一樣,將所有的血肉一吸而空,隻剩下二十多具已經幹癟的皮囊,啪啪地掉落在地。

我和秦峰的臉上,都顯出異常震驚的神色,我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餘叔竟然這麼狠,連自己人也沒有放過。

“不要怪我,你們能成為魚鳧祖靈的初食,應該感到榮幸才對。之所以要選擇你們這些在東南亞殺人如麻的雇傭兵,也是看重了你們身上濃厚的血煞之氣,隻有這樣的血氣,才是魚鳧祖靈新生時最好的養分!”餘叔陰險地笑著,然後將目光看向了我和秦峰。

我們心中咯噔一下,不會接下來就輪到我們了吧?雖然餘叔口口聲聲說不會將我們當成祭品,我們很重要,可是目前這情況,貌似他沒有理由放過我們啊……

“放心,在那道門打開之前,我怎麼會傷害你們呢?不過很快,那道門就要打開了,到時候會發生什麼,連我心中都完全沒底呢……”餘叔自言自語地說。我心中更加恐懼,隻盼望著旺達釋比他們能趕緊過來,要不然恐怕一切都完了。

旋風停了下來,魚鳧祖靈突然振翅高飛,一直飛到大殿的頂部才停止,接著它快速地朝下俯衝,一頭撞入祭壇當中,和祭壇上的太陽神鳥的圖案,完全融為一體。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那就是魚鳧的這個舉動,似乎很不合常理,它似乎是想要取代太陽神鳥的位置,或者說,不僅僅是要取代太陽神鳥在祭壇上的圖案,而是要從根本上取代太陽神鳥在曆史上受尊崇的地位。

這也從側麵說明了,為什麼旺達一定要從青銅神樹的本體上取下一隻青銅太陽神鳥,似乎這是破壞餘叔當前的祭祀的關鍵,隻是問題是,他們至今還沒有趕 過來……或者說,他們已經來了,隻是現在時機依然不成熟才沒有現身?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腳像是被什麼東西固定住了一樣,竟然沒有辦法移動分毫,當我朝腳下看去時,無數金色和黑色糾纏的線條,已經爬到我的小腿位置,和祭壇上的線條融為一體。

我大驚失色,朝秦峰看去時,發現他和我的情況完全一樣,隻有一旁的餘叔,完全不受影響。

接著線條繼續朝上攀爬,將我們兩個完全覆蓋也沒有停止,直到朝上伸展了快二十米才停下,然後橫著延伸,最後兩人腳下和頭頂的金黑色線條連接在一起,更由於我們分別站在祭壇的兩端,最後在祭壇上形成一個由金黑色線條組成的門框一樣的東西。

而我和秦峰,就是這個巨大的門框上的兩根柱子,支撐著門框的存在。

到底怎麼回事?難道這就是餘叔口口聲聲說的“門”?我大為惶恐,什麼時候起,自己竟然變成了門的一部分?

雖然無法動彈,但眼球還能勉強轉動,我斜著眼睛,朝門裏麵看去,原本看到的應該是大殿的牆壁,但現在看到的,竟然是一片荒蕪得類似沙漠的景象。

我極力睜大了眼睛,發現“門”裏麵的確不是地宮牆壁,而是一望無際的戈壁,隻是在戈壁之中,也同樣是一座高高聳立的大門,和祭壇上虛幻的門不同的是,那是一座二十米高的青銅大門,突兀地出現在沙漠之上,門下麵是無數跪拜著的穿著麻布或獸皮的古人,看樣子和之前我們進入地宮時在石門上看到的跪拜縱目神的古人有幾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