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遊(1 / 1)

流光飛舞,轉眼已過五日。蘇蓧時常與從雁在院中遊玩休憩,日子過得可謂是愜意至極。這五天裏,徐子衿並不常去找蘇蓧。更多的時候,他把自己關在房中,獨自把玩著他的玉笛,琴聲清冷如霜雪。

坐在房間的桌邊,蘇蓧喝下一杯香馥卻已冷掉的花茶,抬頭看見窗外微雨打在花枝上,別有涼意,一時黯黯無言。“吱嘎——”半掩的門發出響聲,推開門的徐子衿一襲白衣站在門邊,臉上有著陽光的淺淡陰影。他格外地適合穿白色,那樣的他,人似謙謙君子蘭花,隻是靜立在彼,就已如詩如畫。

“蘇小姐,整日待在府中可覺得悶?”

蘇蓧回他以盈盈淺笑:“徐公子可是要幫我解解悶?”

“青影河畔,風光正好。”第一次,他向著蘇蓧,勾起了嘴角,浸得人眼明心亮。這一笑,似已耗盡一生等待。

杏花煙雨的曜城,春草漫過青影河堤,風裏有隱隱的槐花香。河邊青石板路上,一雙人影閑適地並肩而行,碾碎了一地陽光。蘇蓧翹首,細碎的光亮頃刻傾灑入眼底。她駐足,閉上了眼,微風吹得她心地清涼。子衿回過頭看她,那女子的模樣純良如水,絕不似徐子揚所擔憂的那樣。

可惜,在那絢爛的開頭,誰又見得到那命中注定的結局?

子衿不知,是以長恨。

“徐公子”蘇蓧朱唇輕啟,清澈動聽的嗓音宛如空穀幽蘭。

“何時?”徐子衿適時地將視線移開,眉目如畫的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

“可否幫我買一把古箏?日後我定會把錢還你。”他看得出,她眼裏有期待。

她也知道,他的心定是狠狠一沉。因為蕭紅拂曾告訴過她:盧幻月,極善古箏。

四年前,吏部尚書盧大人生辰,徐丞相攜家眷前去祝壽。這兩人有意撮合,讓徐子衿以笛與盧幻月的古箏合奏一曲。他笛聲悠揚,她箏音婉轉,琴聲飄揚間,兩人的心裏,便已記住了對方。

徐子衿搖搖頭,從關於那人淡如菊的女子的回憶中清醒過來,不作答複,卻轉身向集市走去。

回到家已是傍晚,徐子衿和蘇蓧把琴放到她的房裏。

“蘇蓧,你一女子,為何孤身一人暈倒在街頭?”

蘇蓧心一緊。

“我原不是曜城人,孤身一人來到這裏是因一場大火燒毀了我的家。家人…除我以外,無一幸免於難…”她語塞哽咽。

“不必說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徐子衿不願看她難過的樣子,又自認為給不了她安慰,便離開了她的房間。

屋內,蘇蓧長舒一口氣:“看來,他是信了。”

“你以為這樣就算安全了嗎。”房梁上傳來冷冽的女聲,蘇蓧抬頭,見蕭紅拂坐於梁上,雲鬢柔順光潔,正色紅玉點綴在金釵上,簪頭垂下三顆小小的紅珠,更顯她妖冶驚豔之美。輕盈躍下,她紅衣似火飄飄搖搖,亮麗絢爛如夏花一般。

“輕塵,徐家的人,個個不可輕視。”她的內裏,寒冷的氣息沁入骨髓,而外表卻是一團烈焰,足已灼傷別人的眼。甚至心。

“長姐!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自有辦法,你不用擔心我。看來,不錯。”蕭紅拂走到古箏邊,纖細雪白的手指輕撫過琴弦,“這東西,彈得好可作靈藥…亦可,是傷人的利器。”她隱隱地笑,媚眼如絲,看似盈盈有情。卻要人命。

蘇蓧不語。蕭紅拂的善良單純,早已被仇恨吞噬。她的心變得刀槍不入,往裏推倒一方院牆也不起波瀾。而蘇蓧卻一直懷念著年幼時,她的長姐牽著她的手,光著腳丫在田間、泥路上跑來跑去,唱著那些天真可愛的歌謠。

“長姐,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輕塵知道該怎麼做了。”

“恩,長姐相信你。”一抹紅影躍出牆外,隱沒在了無邊的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