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似乎從名為“人生”的這場遊戲中,一開始就被上天拋棄,拖著殘缺的身軀,連退縮也會被天雷劈中,與世無爭,也得事與願和。
天空雖陰沉卻不下雨,隻是抑鬱得不行,看起來讓人不舒服,心情再好的人,那種幸福的光芒對於廣闊的天地來說,太過微不足道,永遠無力照亮昏暗。
七歲的小胡桃默默地拿著把小鐵鏟,把周圍泥土已經挖開,根部潰爛,削瘦得不像棵樹的桃樹,加上最後一根稻草,樹輕輕一推,根部應力破碎,朝地倒去。
瘦弱的身體,滾著同樣瘦弱的樹,朝孤兒院周邊的小河一步一個腳印邁去,吃力的喘虛聲,本能的加油聲,都化為滴滴晶瑩的汗珠,以及一張扭曲的小臉。
榛淺默默地看了她很久,最後還是不忍心地隨意拿起根狗尾巴草,東西南北到處亂甩,假裝很不經意地看到她,走到她的身邊。
剛想開口說話,想起她聽不見,隻好放棄,一時之間不知所措,隻能傻傻地跟著。
胡桃習以為常地不受幹擾,將身邊的人無視,是一種七年來積累無數經驗,受過無數傷後得出最好的保護自己的方法。咫尺的嘲笑,她無法聽見,那就讓自己也看不見,那張醜陋的嘴臉也不會刺痛她的心。
她知道身邊的人是前不久剛到孤兒院的與她同歲的榛淺,但這與她也沒有多大關係,即使他沒有嘲笑過自己,但也沒有跟她說過話,今天這種一對一的場麵,無非是對自己與眾不同的好奇。
榛淺當然是不會理解這種情感,單純的他隻是想要過來盡一份紳士的禮儀,所以當他雙手搭上桃樹,友好地笑了笑時,胡桃錯愕了。
恍惚間,太陽或許不知不覺早已升起,穿過茂密的綠葉,射到麵前這位笑容溫暖的男生身上,閃耀出一種別樣的光芒。
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榛淺,印象就是像晨曦的溪水一般的男孩,柔柔的晨光,涼涼的溪水,想象中的淙淙流水聲,幾隻早起的鳥兒飛過,周圍開滿了漫山的野花,靜謐得令人窒息的一幅畫。
而榛淺對胡桃的第一印象僅是這個女孩太瘦了,袖珍得引起了他的保護欲。
兩個人將桃樹齊力推進河中,再回到原本樹栽的地方,胡桃從懷中拿出一個紅色小布袋,小心翼翼地打開,倒出一顆桃樹的種子,拋進被她挖的深坑中。
拿起鐵鏟將土覆蓋上去,榛淺也幫忙,但沒有工具,隻好用手把土聚攏。
故意路過的三個男孩看到這一幕,如同每天按時吃藥一樣,帶著一臉壞笑的走過去,為首的vodka拍了下榛淺的肩膀。
“喂!榛淺,不要為這種人把手弄髒,跟我們去後山玩吧!”
榛淺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專心地看著手裏的土,“嗯,等我這邊弄好就過去。”
vodka見他不識相,為了說服他,隻好將矛的位置刺向他身邊的胡桃,並且刺得肆無忌憚,“跟這種啞巴有什麼好待的?像她這種低能的人連給我們提鞋都不夠格,沒必要同情她,她連聲‘謝謝’都說不出口!”
他身邊的另外兩位男孩whisky、brandy附和著他們的首領,順便對一旁的胡桃推搡了兩下,嘴裏滿是嘲諷。
胡桃沒有出聲,準確來說是她出不了聲,但內心中也靜如止水,見怪不怪地挨著這看似玩笑,卻因為是小孩,不知力度,不諳世事的推搡。
榛淺微笑著製止了whisky伸出一半的胳膊,驚異胡桃的毫無反應之餘,望到了她白色的連衣裙下,半塊沒被遮住的青紫,觸目驚心,仔細一看,不難看出到處都有青紫的痕跡,有些傷口結痂,有些還新鮮得暴露在空氣下。
莫名一股憤怒湧上心頭,對於這樣一瘦小的女生,他們太過分了。
whisky不滿地收回自己的手,上揚眉毛,挑釁地看著麵前皺著眉頭的人,“你到底跟不跟我們去後山?”
榛淺轉過頭,視線中是一份冰冷的殺氣,指著跪坐在地上,假裝很忙的胡桃,“我想帶她一起去。”
“你開什麼玩笑!”與榛淺的目光不同,vodka則是滿懷灼燒的火焰,怒瞪著榛淺,顯然他超出了自己的底線。
然而最後先動拳的卻不是那三個十歲的男孩,榛淺一掄胳膊,vodka實實在在地受了一拳,這一拳下去的後果也可曉而知,快被驚醒的雄獅徹底被驚醒了,vodka拎起榛淺的衣領,朝他的臉不由分說地還手。
兩個人眼見打得不可開交,一旁站著的whisky和brandy既沒有上去幫忙也沒有勸架的意思,一臉嘲諷地看著榛淺的不自量力。
胡桃卻是再也沒法置之不理,沒有辦法大喊來人,她隻好本能地上去推開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她的力氣也使驚人的大,一把推得vodka後退了幾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