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來說,蘇澄並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刺眼的陽光照醒的。“唔~”她含糊不清地哼了聲,翻了個身,薄薄的被子被她的腿一蹬,滑落到了地上。無奈昨晚忘記拉上窗簾,陽光不依不饒調皮地在她的臉上跳躍著。她猛地把頭埋進枕頭裏,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起身“嘩”地拉上了大開的窗簾。室內一下變得暗了些許,她心滿意足,轉而回身又撲上了大床,蹭了又蹭,蹭到手機提示音“叮”地一聲響起,朦朧間想起今天還得再去一趟店裏。
她像扒一顆牛皮糖一樣把自己從床上艱難地剝離開來,然後拿起衣物迅速衝進浴室洗澡。再次出來時,她赤著腳,踏在了實木地板上。一件純白t恤,搭上百搭的淺藍牛仔七分褲,褲腳下露出了她纖細嫩白的腳踝。
她走到落地窗前,又“嘩”地一下拉開了淡粉色的窗簾,陽光迫不及待傾瀉而下,投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個個不規則的幾何圖案。蘇澄站在窗前,雙腳踩在陽光裏,暖暖的感覺從足底緩緩往上,直到湮沒她的整個身體,閉著眼睛,原本有點小鬱結的心情也莫名其妙地愉悅起來。
換鞋,拿包,開門,關門,鎖門,在一係列日常動作連貫零差錯的完成後,蘇澄站在了電梯前,對著擦地鋥亮的電梯門紮頭發。她嘴裏咬了根橡皮筋,對著門兩手向上攏著頭發,五指充當梳子在發間穿梭。
樓道裏安靜了片刻,響起了開門關門聲。蘇澄搬到這兒已經兩個星期多了,還沒有見到過對門的鄰居,當初裝修的時候是爸媽忙來忙去,自己也就晚上下班的時候來看過幾回。她梳著頭發,突然開始期待起來。
一步一步,腳步聲已經逼近,像是精致的皮鞋踏在瓷磚上,穩重中又帶著幾分慵懶,到底要不要打個招呼呢?行動永遠快於想法,腦中還這樣想著,蘇澄已經轉過頭,“早上好!”“……”嘴裏叼著的黑色皮筋從微張的嘴裏掉落,蘇澄的眼睛漸漸睜大。對方顯然也是明顯一愣,隨後回了聲“早。”蘇澄維持著這樣的表情,看著蘇軼在自己身前彎下了腰,撿起了地上的皮筋遞給她。收了收自己內心的波瀾壯闊,蘇澄抬手去接,豈料一鬆手,剛剛才梳好的頭發就散落下來。
烏發遮住了蘇澄半個臉頰,更顯得她麵容嬌小,蘇軼不知不覺中盯著她看了很久,直到蘇澄再次將頭發紮起。她的一雙眼睛裏透露出意外與驚喜,要怎麼形容呢?就像他的小侄女得到了突然而至的禮物一樣,那種表情竟是十分可愛。
“你好,真的好巧誒,我前兩個星期才剛搬到你家對麵。”蘇澄問道,“您貴姓?哦,不不不……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嗬……”蘇軼忍不住笑出聲來,接著她的話道,“免貴,鄙人姓蘇,蘇軼。”“哇,你也姓蘇嗎?蘇州的蘇?”“是啊。”“你好,我叫蘇澄,澄清石灰水的澄。”“車失軼。”這真是無比詭異的自我介紹啊,蘇澄伸出手來,“以後就是鄰居了,多多關照!”“嗯。”男人的手握了過來,暖暖的,一如他的笑容。
這時電梯門打開了,蘇軼抬手擋住門邊,示意蘇澄先進,走過他身邊的時候,蘇澄輕輕說了聲謝謝,也不知道他聽沒聽見。
到了咖啡廳,蘇澄一上午都在走神,一會兒想到曾瑜安,一會兒又想到蘇軼。以至於被小艾和宋清和調侃是不是思春了,胡說!誰會一下子思兩個的?!唉,蘇澄歎了口氣,還是繼續做咖啡吧……
門口蘇澄從麗江帶來的東巴許願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玻璃門被推開,兩名高大英俊的男子走入。先踏入的杭子期周身散發著的是成功男士的沉穩氣場,他身上還穿著剛才開會的西裝,臉上的嚴肅表情尚未褪去。後踏入的蘇軼依舊是黑色襯衫黑色休閑長褲,溫柔和煦的模樣。
“橙子姐!啊啊啊……那兩個小哥哥好帥啊!”小艾拽著蘇澄的胳膊,激動的搖晃著。蘇澄沒有抬頭,專心攪拌著玻璃碗中融化的巧克力,“那你去招呼一下吧。”話音未落,小艾早已飛快走向了靠窗的那兩人。
“歡迎光臨,兩位先生。請問需要喝點什麼?”“一杯拿鐵。你呢?還是卡布奇諾?”杭子期脫下西裝外套掛在椅背上,“嗯。”蘇軼點了點頭。“唉,其實我一直聽不明白,你說你怎麼一直都很喜歡這些甜膩膩的咖啡?我還記得上大學的時候你爸媽每次給你帶東西都是各種小甜點……”這邊杭子期在嘮叨,那邊的蘇軼的目光早已被吧台那方吸引。
蘇澄正在埋頭拉花,一頭烏黑的秀發被黑色皮筋牢牢紮起,卻仍有不聽話的一縷發絲從她耳邊劃落,她的眸光溫柔,凝視著那杯咖啡,右手握著奶缸,由杯底至上,緩緩的,一片白色的樹葉出現在咖啡上。
“橙子姐,一杯拿鐵,一杯卡布奇諾。”小艾心滿意足地回來,抱著菜單對吧台裏的蘇澄說道。“知道了。”蘇澄把耳邊的碎發撥到耳後,將白瓷杯放在了托盤上,站起身,打算先去磨咖啡豆。突然,眼前一片陰影籠罩住了她。低沉好聽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蘇澄?”“嗯?”蘇澄抬起頭,蘇軼正站在他的麵前,笑容淺淺,嘴角仿佛掛著一輪暖陽。“蘇軼?”“是我。”兩人目光相撞,一時間四周寂靜無聲。
似乎察覺到兩人間的不尋常的氣息,走來的杭子期摟過蘇軼的肩膀,“怎麼?女朋友?”聽到這個稱呼,蘇澄心中一跳,趕緊移開了視線。“鄰居。”蘇軼簡單解釋道,“喲,你小子,豔福不淺啊……”杭子期調侃道,“美女,一起喝一杯?我請。”蘇澄一笑,“還是你們喝吧,我還要工作呢!喏~”說著,她晃了晃手中的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