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昏鴉的夕陽西下,高山田地彩霞的如詩似畫。亦存畫中,朦朧而詩意;亦駐眼前,真實而愜意。這是鄉村的黃昏,永遠是那麼純淨、那麼煥美、那麼姣好,似乎什麼也不曾經曆過。
兩邊的樹木猶如被奪去手槍的士兵,灰澀卻又直立。中間的柏油小路不寬不窄,十分幹淨。不久,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的輪胎與地麵摩擦而產生的並沒有很悅耳的聲音。一輛高檔的汽車緩緩駛來,沿著道路行駛了一會後,停在了柏油小路的一旁。
“媽媽,這輛車好奇怪,咋不進村裏麵去,偏偏停在了村口?”一個看起來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揚起稚嫩的臉龐充滿疑惑的問道。
“又是她?近幾年這個時候她都會來,我還以為是巧合。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就我看見的,也有將近五年了。”婦女一個人小聲碎念著。
“媽媽,你說啥?”小男孩拽一拽媽媽的衣角問道。
“沒啥沒啥,走,回家。”婦女一把拉起小男孩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汽車停在道路旁以後,首先從駕駛座上下來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士,然後他急忙地跑向另一邊,先熟練地用一隻手拉開車門,再將另一隻手手掌朝上、手心朝下,像遮擋太陽似的靠在車頂旁。這時,隻見一位頭戴白色鴨舌帽、身著白色連衣裙、外搭白色外套、腳穿白色帆布鞋的女人從車上走下來。在她身上,唯一有其他顏色的便是她的黑色的齊肩的直發。她依舊喜歡這身穿戴,仍然熱愛這白色,隻屬於她的顏色。
吩咐司機在原地等候以後,她便徑直走向被已經所剩無幾的樹葉殘留的樹木遮擋的墓地。已是深秋,有些蕭索,有些茫然。然而,她的目光卻是有神而又堅定。樹木淒且殘,奈何多且密。從柏油小路上看,墓地已經被遮擋的看不出任何痕跡來。但是,通向那裏的路卻是幹幹淨淨。墓地的周圍布滿層層疊疊的花束,雖已凋謝,卻格外美麗。那種顯而易見的淒涼卻被這花束的覆蓋而銷聲匿跡,有的隻是淒美。淒美,而且華麗;華麗,而且真實。
墓地的前麵立著兩個碑。
今年是2028年,她叫袁初初,今年剛好30歲。
她沿著小路走到了墓碑的前麵,將懷中抱著的兩束鮮花放到了墓碑的前麵,然後慢慢直起身子。她麵無表情,就那樣站著,目光堅定。這時的她似乎沒有身份、沒有家庭、沒有一切,她隻是她。過了一會,她似乎若有所思。她轉向身後,她的目光變得溫和了許多。
向她迎麵走來的是兩位身高相當、體型相當的男人。他們的鼻子都很立體,嘴唇都很薄。不同的是其中一位為單眼皮小眼睛和淡淡的眉毛、沒有劉海,另一位為雙眼皮大眼睛和濃濃的眉毛、留斜劉海。他們的著裝也是出奇的一致:黑色的風衣、黑色的牛仔褲、黑色的帆布鞋。單眼皮的叫仲豐,雙眼皮的叫倘威。他們也每人抱兩束鮮花。
同樣,他們今年也是30歲。
“初初。”
“初初。”
“仲豐,倘威。”
他們三人同時叫出對方的名字。
他們一同轉身看向墓碑。
沒有太多的言語,沒有無限的感慨,沒有往日的寒暄。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那一處地方,似乎這一刻就是永遠。那個地方太過於神奇,對於他們來說。它可以讓他們縱年如日、年年赴此;可以讓他們驀然靜止、黯然無聲;可以讓他們相顧無言、一視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