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聽說,販夢屋販賣所有人今生中所有做過的夢,人們可以自由選購這些夢境。然後,購夢人便獲得進入所購夢境的權利。當然,代價是陽壽,不同的夢自有不同的價格。
販夢屋在小鎮裏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店麵是複古的木屋,像古時的旅店。門的上方插了麵暗藍色的旗子,寫著販夢。
晚上七八點的時候來了一輛車,停在了販夢屋外。車門打開,下來的是一位妝容精致的女人,濃妝掩蓋著幾天來沒睡過好覺的疲憊,穿著紅色禮裙,外搭黑色大衣。
這家店存在了上千年,主人也換過幾次。現在是被時肆公子接管著,二十多歲的模樣,眉目俊秀。他出生在民國七年,到現在也活了近一百年,不老不死有時也是另一種悲哀。
方才的女人踩著高跟鞋進屋,木質地板發出咯咯的聲響。她將大衣搭在衣立上,一臉苦相,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時肆旁邊:“我最近晚上怎麼都睡不著,你看看我這眼睛腫的和死魚似的。”
時肆輕輕掐滅了手裏的煙然後聽她抱怨,隻笑不說話。
“對了,時肆,花豬呢。”
聽到花豬兩個字,一隻哈士奇走到時肆身邊嘶啞的嗚咽了幾聲,已示自己的不滿。
“安琪,小巴好歹是西伯利亞雪橇犬的貴族血統。”
哈士奇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時肆繼續,“花豬這個名字實在有失他的身份。”
女人名叫初安琪,時肆和她的初遇,說起來,也是個意外。有一天晚上她喝高了,從酒吧出來,然後一路晃晃悠悠走到了販夢屋外,然後蹲了下來,開始拉過時肆的哈士奇小巴就開始聊天。
聊天不算,初安琪還得勁的喊小巴,“花豬,你怎麼那麼瘦。”
然後還去便利店買了幾個饅頭和菜葉丟到小巴麵前,一臉困惑,“花豬,你咋不吃呢。”
哈士奇傻愣了幾秒,一臉懵逼和驚恐地衝回屋裏,躲到了時肆身後。
自從小巴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後,就明白女人是個奇怪的生物。
初安琪喝醉酒有個壞毛病,逮誰和誰聊天,電線杆子,樹木花草,貓貓狗狗都能聊一宿。那次,時肆和小巴都極其不情願的聽她念叨了兩三個時辰,然後說累了,就在販夢屋的沙發上睡了一夜。從那以後,初安琪就成了販夢屋的常客。
“花……不,小巴,我和你道歉。”
初安琪走到時肆身前附身蹲下來輕輕拍了下小巴的頭,然後又走回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
昏黃的燈火在時肆身上拉出一條影子,她看他在認真地翻看著手裏的販夢書冊,泛黃的牛皮紙。
“在看販夢的賬目?”
“嗯。最近有不少人來這買夢。”
“都是瘋子。”初安琪拿起隨身的鏡子,看了看自己的眼睛,還是腫得厲害,“我還是想多活幾年。”
她將頭靠在沙發上,認真看著屋內,民國時期的風格。牆上有名貴的中式字畫,紅木茶幾上擺放著一隻德國進口的西洋鍾表,屋內一角放著老式的留聲機。以前隻當時肆喜歡複古和頗有年代感的風格,沒有多問。現在認真想來,時肆活脫脫就像一個民國時期的人。
寫得一手極好的蠅頭小楷,絕對不輸書法大家。他平常喜歡用毛筆和鋼筆寫字,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歡用手機。唯一的通訊設施,就是初安琪稱為古董的老式西洋電話,需要搖手柄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