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也不答她，伸手撫上她的頭，溫存細語隨即而來：“櫻兒，與你一起，這十年稍逝即縱。我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這一路走來，你，可曾愛過我？”
楚偌櫻以為他半醉說酒話，便放寬了心去，笑著說：“自然是愛。”
秦清怔怔得看著她，眼神中透著不易察覺的哀怨與不舍。楚偌櫻被他看的心底生了寒意，那眼神就像一個生離死別的人在與親人告別。他猶自笑了笑，抽手出來去拿酒杯，卻被楚偌櫻製止。“別喝了，喝多了對身子不好。”
秦清將手一仰，又倒上一杯，卻不急著喝。“櫻兒，這杯酒就當我為你餞別可好？”他的笑依舊明媚飄逸，她遲疑地看著他，覺得眼前的秦清太真，真的都不像她認識的秦清。她甚至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秦清。
思量間，他已將酒杯遞到她的唇邊。她猛的回過神來，一把推開，麵上卻是笑容不減。
猶豫不決間，秦清一抬手將杯裏的殘酒一口飲盡，然後一個轉身便將楚偌櫻緊緊抱在懷裏。還在深思狀態的楚偌櫻尚未反應過來，他滾燙的吻便落了下來。
舌尖纏mian間，楚偌櫻感到有一陣熱流落進口中，還未來得及細想，那股熱流便被她吞了下去。
她一把推開正深吻著她的秦清，彎起身子不住嘔吐起來。
秦清著一身青衣，明眸淺望著她。“秦清，你想造反嗎？”她用手指著他，大聲斥道。
他眯起眼睛看她，繼續雲淡風輕的口吻：“櫻兒，細細想來，這十年間，我與你從來未有過舉杯對飲的時候。你愛的，永遠隻有江山而已。”
楚偌櫻慢慢直起身子，感到胸口有一股熱浪在東竄西撞，她靜靜看著不遠處長身玉立的男子，青衣磊落，眉目間卻是失落萬丈。她像是忽然明白什麼了一樣，疾步走到他的身邊伸手將他抱住。
“秦清，”她踮起腳尖，朱唇貼著他的耳際，“你可相信一見鍾情？”呼出的氣息輕輕吹進他的心坎裏。
秦清環著她，整個人滾燙不已，一顆心卻是冰涼透骨。他想，他還是做了抉擇。這十年來，他終究還是清醒了一回。
楚偌櫻並未注意到秦清的失常，顧自言道：“自那日金殿上見到你，我的整個世界便開始清晰起來。你站在堂下，金光燦燦，我隻望了一眼，一顆心便驚蕩起來，從此再也不為任何人所動。”說著說著，她的嘴角綻開出嬌媚的笑意。
“我從未對你提過以前的事情，那些黑暗肮髒不堪的舊事。自你見到我，我便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尊貴不可褻du。可是，你知道嗎？就是這個亮閃閃的王位，偏偏是用我尊貴的肉體換來的。”
她說到此處，竟默默地流下兩行清淚來。秦清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嬌柔得似雨打梨花，心中不免不動。
“有一個秘密，我從未對人提及。世人都道，我是淩王楚蒴的獨女，自幼寵溺有加，所以就連王位也傳於我。”她的聲音開始不穩定起來，情緒也波動開來，“可是你知道嗎？我其實並不是淩王的骨肉。”
秦清聽後更是一驚，卻也不敢開口打斷她的話，隻是緊緊擁著她。
“我不過是洗衣房裏的一個小丫頭。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打從我懂事的時候起，隻有嬤嬤教我做洗衣房裏的活。現在想來，那些呆在洗衣房裏的日子，該是我這一生中最純淨無暇的日子了。”
“生命就是在我14歲那年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我在洗衣房裏當值。有南書房裏的公公傳命過來，說是大王在南書房裏看奏折覺得寒冷，叫人送幾床暖被過去。我不敢違命，抱了暖被便急急趕去。”
“偌大的一個南書房，幽燭照不亮每一個角落。我低下頭看到自己瘦弱的影子，孑然無依，被燭光拉的很長。我將暖被放置龍榻上，正欲離去，卻被大王一把拉住……”她的眉眼泛著清亮的淚光，秦清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她的身上還有這樣難以啟齒的過往，他站在她麵前，第一次覺得語盡詞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