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吾妻 陸阿生(1 / 2)

陸阿生皺著眉算著這個月的開支,向來精打細算的林景言在近兩個多月,有幾千元的花費去向不明,陸阿生摘下眼鏡,想了想自己微薄的收入,而林沐沐也快開學了,還是決定回去跟林景言談談。

轉眼到了午休時間,按說林景言都會提前十分鍾給陸阿生送來午餐,可是這次沒有。陸阿生想想很不是滋味,習慣真是不靠譜的東西,拎著包就想找個餐館解決,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您好,請問是林景言的家屬嗎?……。”

陸阿生不知道自己聽到了什麼,等反應過來,才看到紮眼的“搶救中”,林景言是在陸阿生公司附近的路口暈倒的,路人從他脖子上掛著的紙牌聯係到了陸阿生,陸阿生看了看手中的紙牌,上麵寫著“吾妻:陸阿生,157**”,林景言寫字很好看,可是陸阿生從來沒在意過,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可是此刻看著那句“吾妻陸阿生”,和那隔著生死的“搶救中”,39歲的陸阿生哭的像19歲的陸阿生。

19歲陸阿生的眼淚不值錢,看到一本感人的小說,一個動人的電影都會引起共鳴的年紀,哭起來也是毫不含糊,23歲的陸阿生曾經哭鬧了幾天不願嫁給林景言,可最後不得不摒棄喜怒哀樂,服從父母,聽從命運。

陸阿生此刻隻知道以後不會有人每天給她送來熱乎乎的午飯,比她早半個小時回到家準備好晚餐,早起一個小時收拾家務,不會有人在她剛站在家門口,就開門說一句“阿生,你回來啦”,餘生都不會有那個叫“林景言”的人接受她的不滿、厭世和冷漠了。

“嗯?怎麼哭了”陸阿生抬眼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那男子自來熟的坐到對麵的椅子上,托腮觀察著她,毫無感情的說“把什麼都當理所當然的人,有什麼資格哭”沒有聽到預想的反駁,那男子撫了撫袖口的褶皺,不知從哪裏拿出三個檀木盒子“陸阿生,這是三個可以讓時光倒流的盒子,隻是每個盒子的時間不同,你能彌補到哪一步,要看你的造化,但是”那男子湊近陸阿生,低聲說“但是,天命不可違。”

陸阿生眨了眨眼,看了男子一眼“你受傷了。”那男子不自在的退了退,避開陸阿生的視線,說了一句“珍重”便不見了。陸阿生摸了摸懷中的三個檀木盒子,有點後怕。就在此時,急救室的門打開,醫生看著陸阿生慘白的臉,如同例行公事般的說“我們盡力了……”

林景言的葬禮很簡單,畢竟他是個沒有親人的人,很符合當下的擇夫標準,有車有房父母雙亡。可是直到這一刻陸阿生才知道這句話多淒涼,因為她的冷漠,沒有人接納林景言,看著一張張假裝悲傷的臉,陸阿生做了嫁給林景言後最瘋狂的事,她把所有人推搡出去,拿著掃把像一個潑婦一樣大叫著讓他們滾。筋疲力盡的陸阿生轉過身就看到蜷縮在角落的女兒,小心翼翼的模樣,眉眼間像極了林景言,這本是她厭惡的緣由,如今卻成了林景言的唯一的影子。

林景言死了,陸阿生活了。

距離林景言去世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林沐沐到了開學的時候,陸阿生也慢慢將工作帶到家中完成,隻是長期沒跟女兒交流的她,還是感到了一絲的無奈,她不知道隻能用血緣為紐帶的接近,能不能彌補對這個家庭的虧欠,就像她不明白女兒為什麼沒有把林景言的死遷怒於自己,哪怕林沐沐對著她發火,責罵,怨恨,至少她還能少一些愧疚,對自己說,你看,我有彌補,可是並不被領情。

現實呢,就是林沐沐乖巧的不發一言,默默的幫著她分擔家務,身邊的人不斷地誇著自己的孩子多懂事,可是可悲的是孩子的優秀與自己無關,而是那個離開的人教導出來的。

在一次應酬喝多後,陸阿生癱軟在沙發上,看著林沐沐照顧她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了林景言溫柔的眼神,揉了揉太陽穴,不經意的問“沐沐,你的爸爸都怎麼說起媽媽呢?”

林沐沐的動作一滯,隨後恍若什麼沒發生似的說“爸爸說,媽媽是最聰明的人,很善良,可就是死心眼,一旦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林沐沐嗅了嗅鼻涕,偷偷擦了把眼睛“爸爸說,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我就要照顧好媽媽,媽媽不喜歡吃香菜,喜歡吃椰子糖,喜歡聽民樂,特別怕冷,可又不願意穿秋褲。”陸阿生看著女兒忍著眼淚的樣子,心疼的抱住她,十五六歲的孩子,瘦弱到硌的陸阿生心疼,林沐沐緊緊摟著陸阿生,哭喊著“媽媽,爸爸生病的時候好疼,疼的在床上打滾,可我什麼都做不了,我想打電話給你,可爸爸說不能打擾你工作,嗚嗚嗚沐沐什麼都做不了,我應該跟著爸爸一起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