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一個略帶潮濕的山洞裏,躺著一個人,瘦瘦小小,蜷縮一團,不自覺的抽噎著。冷風打著圈襲來,猛的把汗毛給吹倒立了,雙手環抱手臂來回摩挲著僵著身體緩緩坐起,嘴裏喃喃道:這是哪兒?
刺骨的寒風夾雜著清新的空氣充斥著耳鼻,環顧四周,洞裏赫然有一條似狐狸毛的毯子鋪在坑坑窪窪的地上,外麵狂風的呼嘯聲不絕於耳,雨淅淅瀝瀝的似乎有止住的趨勢。洞裏一處地勢較低的坑窪中,積累了一灘水。
水中的人兒,緩緩看向洞外,這是一雙霧氣騰騰的水眸,奇怪的是,上天給了她這麼一雙勾魂攝魄的眼,卻為何其他五官,都如此平平,甚至可以說是醜。粗長的眉毛如雜草般長在額上,長期熬夜導致瓊鼻上黑頭如麻餅似瘋長,臉上與目之所及的肌膚蠟黃一片!
她,從小有一個習慣,每當不開心時,就會對著影子自說自話。瞧,她剛一瘸一拐的來到積水邊又開始說上了:“妲己呀妲己,你說你,為什麼有著一個傾國傾城的名兒,卻醜陋如斯呢?”兒時的玩伴,現在的男友——阿楠,今天因著養父養母配的門當戶對的可人兒徹底拋棄了,孤女的她,夠可憐了吧?誰想某不知名兒的盜匪那賊溜溜的眼珠也瞄上了她!
摸了摸包裏打工掙來的收音機,因是思著念著住在另一座山上的孩子們,隻得奔命似的擇路而逃,雨水從纖長的眼睫毛上滴滴滾落,潤物無聲的滋養著大地。累的前胸貼後背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兒,終是誤打誤撞跑出了小偷跟蹤的範圍。恰逢大雨傾盆潑下,便依稀尋了處山洞休憩片刻,主要還是怕被塑料袋包裹的異常服帖的收音機進水,忙著手上的動作倒是不小心在洞口絆了一跤,重重的跌下去,暈之前還不忘將手裏舉得高高的收音機緩緩放下。
回憶至此,低頭對著這世上恐怕是唯一一個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影子笑了笑,手上不自覺的撫摸著胸前的項鏈。這是一條粉紅色的鏈子,正麵畫著一隻瘦弱的狐狸慵懶的躺在玉牌葫蘆裏,背麵字體繁複,妲己兩字隱約其中。
話說這“妲己”二字是孤兒院的院長看到她隨身之物後給她取的小名,小時候妲己長的很討喜,喜歡皺著鼻子大咧咧的對著人笑,分外招人憐,蘇院長這便讓她隨了姓蘇,大名:蘇大璣。
絮絮叨叨的自說自話在山洞裏低低的回蕩著,眼角處緩慢聚攏著一滴淚,成型後緩緩墜落,浸潤過玉葫蘆,仿佛阿楠的縮影融於淚珠中,合著一抹光圈暈染了整片積水,其倒影裏的玉葫蘆恰似透明了半分,隱約可見狐狸眼中含笑,倒影中的人兒眼中亦掠過一抹譏笑,再看蘇大璣,仍是一副失戀中的神情,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卻又沒有任何違和感……
滴答…滴答,雨聲停息,蘇大璣仿佛被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驚到了一般,呆滯了片刻,握起髒兮兮的小手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回過神來再眨巴眨巴眼睛,那影子也是瞪著圓溜溜的大眼隨著眨巴了幾下,好吧,她想一定是眼花了,可總是感覺倒影裏的眼笑意更濃,難道她不自覺腦抽了?瘋癲了?又哭又笑?算了,不想這些有的沒的,孤女的她可沒那個資本去感受失戀幾部曲,她節約了再節約,就一部到位好了。
閉了眼,收斂了情緒,用袖口抹了一把臉,再在臉上不自然的拉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僵硬的笑肌緩緩配合著神經傳出的指令,適應了下灰暗的光線,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拾起收音機頭也不回的踱步出山洞,端的是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步伐,殊不知洞口那攤水裏的倒影適才慢悠悠的學了她拉出淺淺一笑,魅惑天成,隨著震蕩的水波圈紋緩緩淡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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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瀟湘,迷戀鄉,望大神們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