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熙二十一年春。
今年的清明時節特別多雨,散得到處都是水跡,落得整個曦城(嘉熙皇朝的京都)濕漉漉的。路上的行人越發零落,看得我無趣。本是這年少的好奇,怎麼見得如此落寞的景色。
看著天色是慢慢昏黃,知道回府的時辰差不多了,這玉笙樓(京城中數一數二的茶館)人客漸漸多了起來,再不回去,讓爹爹的友人或是幕僚見到,他日告知爹爹,肯定又要被數落一番一個女子人家到茶館拋頭露麵等等的了。
如此想著便又過了一會,看了看芷巧,隻見她看著窗外的景色沉思,這丫頭和我同年,比我小二個月,是我的貼身丫鬟。仔細打量,她臉上略帶一絲羞澀,緋紅的小臉蛋任然掩飾不住那嬌嫩的肌膚,她的頭發絲柔潤滑,烏黑得發亮,把雙發往下紮,顯然有些蓬鬆。一雙眼睛雖不能說是明亮動人,但十分具有親和力,那雙眼睛便會彎起來,真有幾分出淤泥不染的氣質。幼時被父母賣至府上,說他日富貴必來贖回。眼見今朝都十六了,我們也不望,倒是她卻一直堅信父母的話語。幸得入府時和我年紀相仿,一直伴在我左右,從小讀書識字,除了我是二小姐身份以外,其他倒沒太大差別。
“芷巧,你在想什麼那麼入神啊?”我走到她身後突然問了一句,她回頭一愣,摸著心肝,“小姐,你真真嚇我一跳了,我在看…在看雨景啊,好美的雨景呢”
我伸頭探了出窗外,從二樓的位置看下去,正好是對麵街道那家賣糕點的京城第一名鋪,老板姓陸有一子名叫子箏。我們平時喚作子箏哥哥,雖為公子,卻常常幫忙下手,勤勞好學,倒不失一個好男兒。
我們常常從府裏出來都會去那裏買一些秘製的桃花餅,和府上的味道不一樣,花汁鮮甜,別有風味。“哦…原來是看情郎啊,好啊你,年紀輕輕倒是心思不少嘛”我俏皮的指了指她的腦袋,拿出一副大小姐的架勢佯作凶樣看著她。
“小姐啊,我沒有啦,況且那子箏公子眼裏明明是小姐你嘛,我怎麼…怎麼會…”我聽到她這麼說,心裏其實也明白,子箏哥哥雖然出身不高,倒是彬彬有禮,謙謙君子。我們常常去幫襯時倒是不時話話家常,幼時亦至此,算上個青梅竹馬也不枉稱。
“小姐,別說了,天色已晚了,快回府吧,今日雖是初五,但回去晚了老爺又要罰小姐下次不準出門了。”
“哎,是啊,回府吧”聽她這麼一說,什麼子箏哥哥全拋腦後去了,趕著回府要緊,家中家教甚好,卻也不獨蠻,比起不少大家閨秀,爹爹算有放寬,逢初五十五二五一月三天,可以外出見識,隻是得天黑前回府,之前就有過玩得興起不知時辰,被爹爹罰抄了一遍家規兼取消下月外出的事。心裏可不想再遭一遍,腳下的步伐漸漸加快了。
回到府中天色已漆黑,小心翼翼的回到廳中,見堂中明亮,家仆都在一邊候著,隻見娘與二夫人三夫人,還有三弟四弟在飯桌用餐,未見爹爹。隻道爹爹肯定忙著朝中應酬,心裏頓時放寬不少。
走到桌旁,屈身行了個禮,“娘,二姨娘三姨娘安康”。一身子便坐下桌旁,下人奉上碗筷,我看了看娘不語。唯有先開口了“娘,我回來晚了”
說著嘟起嘴巴可憐巴巴的看著娘。娘並未看我,“不晚不晚,今日你爹爹不在我本以為啊,你會晚點再回來。”我看著娘沒有生氣,“現在啊,在外麵都沒什麼好玩的了,還是回家陪陪娘和二姨娘三姨娘比較好。”我撒嬌的向娘和兩位姨娘說道。
兩位姨娘倒是笑笑,並無它意,娘隻說了一句’快吃飯吧,餓壞了“倒正和我意,原來饑腸轆轆的,正好飽餐一頓了。
吃過晚飯後回到房中,芷巧正替我卸去發髻妝容,說著日間的見聞。娘就進來了,我拉著娘的手。”娘,怎麼還不睡啊,都戌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