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對決(1 / 1)

初冬的天總是有些灰蒙蒙的暗淡,即使在這夕陽西下,紅霞漫天的時刻。光禿禿的樹幹筆直地樹立朝天,密密的樹枝下的地麵上鋪滿厚厚的一層又一層的落葉,最上層的葉兒還有些未曾老去的黃綠。呼呼的北風從林間穿過撞擊著樹枝發出“吱嘎”的聲響,地上的葉兒追逐著風在空中蜷縮著飛舞,偶爾有兩隻黑色的鳥兒“嘎嘎”嘶喊著,似乎在抱怨這初冬的頹敗與蕭條。

在這灰暗單調的冬日樹林中有兩道亮眼的色彩,一道紅,一道白,紅的耀眼,紅的似火;白的奪目,白的似雪。紅的是一位姑娘,眉目清秀,鼻梁秀挺,淡紅的嘴唇緊緊抿著顯得有些冷硬,烏黑的發絲淩亂的飛舞著遮住了眉眼,她卻毫不在意,依舊用一雙冷漠的眼睛盯著對麵,手裏緊握著一把烏銅色的長劍。白的也是一位姑娘,五官與紅衣姑娘有些相象,卻更有一種柔弱清純的氣質,兩隻黑亮的眼睛滿含著哀傷,心痛,期盼地看著對麵的紅衣姑娘,貝齒緊咬著鮮紅的嘴唇似隱忍著極大的情感,握著烏黑軟鞭的右手微微顫抖著,纖細的手指用力地緊握著,隱約可見發白的手指關節。

對峙著,對峙著,誰都沒有動。風依舊在吹,也依舊在飛,鳥依然在叫,漫天紅霞卻似有些淡了。終於,“動手吧!”紅衣姑娘舉起劍道。“不要!”白衣姑娘顫抖著嗓音道,柔嫩的嗓音中似含有無限的傷心和祈盼,“姐,我是嫻兒呀!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姐---”看這對麵那張哀傷的麵容,紅衣姑娘有一絲猶豫,曾經有誰也一臉哀傷的問她什麼吧?卻為什麼想不起來是誰呢?隱隱有些頭痛,紅衣姑娘煩躁地捋了一把淩亂的發絲,拔出劍,“小心了!”說著向對方刺去。眼見一道劍光刺來白衣姑娘也隻好甩出軟鞭“啪”地擋開一劍,“唰”又是一劍,於是她也隻好展開攻勢。劍光飛舞,鞭影萬千,地上的落葉在劍氣和鞭力的帶動下漫天飛舞,圍成一個圈,圈中一紅一白兩道身影,飛舞著,糾纏著……

夕陽更西下,餘霞片片撒。呼嘯的風中更夾雜著一絲絲冷意,樹上的寒鴉也畏冷地向窩裏飛去,打鬥中的二人卻絲毫不覺。紅衣姑娘兀自還好,隻額上隱隱滲出汗珠,白衣姑娘卻已汗如雨下,嬌喘籲籲,“姐……姐……”白衣姑娘依舊不放棄地喊著希望能喚醒眼前的人。記憶中曾有個人累得滿頭大汗卻依然撒嬌地祈盼著說:“姐,姐,我練得很好吧?”是誰?那個會對自己撒嬌的人是誰?紅衣姑娘劍勢慢了下來。頭好痛,那張始終模糊的麵容究竟是睡?誰來救救她?“霜兒,霜兒,想不起來就不要去想。”那個麵容清冷卻滿眼溫柔的人溫和地說著將自己摟入懷中。“夜!”想起自己的心上人,紅衣姑娘的頭痛煩躁慢慢平息了,一向冷漠的臉上現出甜蜜的笑……

恢複了清明,紅衣姑娘的劍勢更猛了,“唰”“唰”“唰”已然力竭的白衣姑娘招架無力,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一直很疼她、寵她、護她的人如今卻揮著劍向自己刺來,一瞬間,疲累、心傷、委屈、害怕全湧上心頭,輕輕閉上眼睛,淚水滾滾而下……

那樣絕望哀傷的表情,那樣清透明亮的淚珠,那樣美麗如花的麵容不應該有那麼多的淚珠啊!紅衣姑娘呆呆地看著對麵的淚人兒,劍尖在距對方咽喉一寸處停駐。

淡淡的晚霞執著地固守著逐漸縮小的領地,寒鴉停止了叫號,靜靜的林中隻有風呼呼地吹著,還有偶爾的“吱嘎”撞擊聲。

沒有被刺穿的感覺,沒有疼痛的感覺,白衣姑娘疑惑地睜開眼睛看見對麵的人若有所思的樣子,難道……不禁心中一喜,“姐!你記起嫻兒了!?”紅衣姑娘愣愣地看著對麵,眼中一片茫然……“姐,那朵花好漂亮哦!”誰用那樣動聽的聲音和自己撒嬌呢?“她是我仇人的女兒”,夜平靜地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啊---”紅衣姑娘雙手捂住頭,痛苦地尖叫著。“姐,姐,你怎麼了?”白衣姑娘欲靠近卻被一道劍光擋住。“唰唰唰……”紅衣姑娘瘋了一般狂舞著劍,劍光四射,破碎的葉子漫天飛舞。“姐,姐,你不要這樣啊!姐……”白衣姑娘焦急地喊著,卻見紅衣姑娘忽然轉過身來,大大的眼睛裏有著紅紅的噬血的瘋狂,美麗的麵容痛苦到扭曲著,嘴唇豔紅如血,淩亂的發絲飄散在臉上,右手緊握長劍,一身紅衣飛舞,仿若地獄修羅一般。白衣姑娘不由心中害怕,卻更多的是心疼,“姐,姐,你——”話未說完,白衣姑娘不可置信地看著刺如自己心髒的劍,又看向刺劍的人,心中絕望至極。

紅衣姑娘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自己的劍,還有中劍的人,眼中不在瘋狂,卻震驚,卻迷茫——一切都停了,靜止了,風停了,飛舞著的幹枯的破碎的落葉緩緩落下,落在紅白兩位姑娘的頭上、身上、背後、麵前,遮住了彼此的麵容。晚霞倦了、淡了、散了。

血,濃稠的鮮血,紅的發紫發黑的熱血自白衣姑娘的胸膛流出,順著光亮的劍身流淌,一滴滴滑落,在地麵摔出一大朵血花,像黑色的曼佗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