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苼同學這次考試又是咱們班第一名，大家要像她學習，不要把時間都浪費了，好好讀書將來才能有出息……”和藹的女人將手中的考卷遞給站得筆直，抬頭挺胸的雨苼，班上的同學傳來一陣或羨慕或嫉妒的唏噓聲。小雨苼眼中閃爍著光芒，像夜空的星星，忽明忽滅。
泛黃的回憶總是雨苼應對現實的堅固的盾。
雨苼微微抬頭，小時候的自豪感依稀存留並在此時上浮。嘴角不自覺的上翹，眼中也閃爍著一絲曾經的星光。
“你還敢笑，當著這麼多同學被批評你還笑得出來，李雨苼，你不要臉我還要，你要是不願意讀書回家幫你爺爺奶奶種田去吧，別留在這裏拖班級的後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語氣中透出了嘲諷。周圍傳來了同學的竊語笑聲。
聽到最後一句，雨苼猛的抬起頭，看到班主任叉著雙手，臉上帶著諷笑，看到全班同學回過頭來看戲似得看著她，似乎期待著她的反擊。
一股洶湧的熱浪從窗外噴湧而來。雨苼立著，胸中似乎也有一股四處亂撞的氣流，就快要噴薄而出。她盯著眼前這個女人的臉，盯著嘲笑她的班上同學。衝動在她的全身上下奔流。她捏緊了拳頭，牙齒緊合，一滴汗從額角滑下。
正當雨苼要奪門而出時，班級的另一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
“老師，李雨苼同學今天身體不舒服，她向我報告過了。”
所有人的目光隨著這一聲清脆的聲音朝著源頭看去。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女生站了起來，紮著馬尾辮，整整齊齊的穿著校服。是檸陽。
雨苼也略有驚詫，抬起頭，目光與檸陽對視了一秒，善意的目光讓雨苼覺得別扭。隨即雨苼又垂下頭，麵無表情。
班主任一挑眉，回頭看到是檸陽，緊皺的眉頭稍有舒展：“餘檸陽同學，這裏沒有你的事，你不必替她說話。”
“不是的老師，雨苼同學的確身體不舒服，我建議她回家休息，是她執意要留在學校的。”
班主任狐疑的看了一眼檸陽，又轉過頭來對雨苼，看到雨苼眼中閃爍的倔強，半晌，才說話：“既然身體不舒服，就不要勉強支撐。回家也比在學校混時間好。”說罷，轉身離開了教室的角落，向講台走去。
不管怎麼說，雨苼還是鬆了口氣。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抬眼看紮著馬尾辮的女生，目光又一次對接，可是雨苼本能的排斥。
坐下後，周邊同學的竊竊私語聲漸漸小了，上課又步入正軌。
隻是雨苼依舊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課堂上。她隻是醒著睡著了。就像冬末的飛雪，明知溫暖的地表會讓自己消失，卻依然降落，換一種姿態，繼續留在空氣之中。
雨苼也知道，那個紮馬尾辮的女生在注視著她。那種被目光對焦的熾熱感雖然已經很久沒有經曆，但雨苼依然敏感，就像一片羽毛劃過皮膚，明明沒有痕跡，卻異常刻骨銘心。
時間在繼續流淌。悄悄地路過每一個人的肩頭，耳畔。也許它曾低吟，卻不曾被每一雙耳朵聽到，偶有察覺，也隻是從指間滑去。無法觸及它的柔軟，卻被傷到遍體鱗傷。多年以後，雨苼才明白。沒有所謂對錯。有的隻是一杯回憶。
夏季放學雖比冬季晚些，但天空依然明亮著，喧囂著，一片片火燒的霞雲慢慢聚攏，又分散，將漸變色的天空漸漸染成橘紅。鍍金的霞光鋪在回家的路上，像踏往未知的台階。
這總是雨苼最愜意的時候，沒有別人的打擾，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可以任思緒彌漫在金色的天空。耳邊是犬吠，是自行車鈴，是老人的絮叨，是孩童的歡笑……她想起了那個灰色的城市，充斥的是汽車的鳴笛與大聲的音樂。可是總有一種不甘伴隨在城市上空衍生。即便雨苼並不願承認。
“李雨苼！”
正當雨苼又習慣性的將背包帶從一個肩膀上卸下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呼喚她的清脆的聲音。她沒有回頭。
“李雨苼！你走慢一點。”
這回，伴隨著嗒嗒嗒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雨苼被人輕輕從後麵推了一下。
回頭。是檸陽。
紮馬尾的女生見雨苼停了下來，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呼呼喘氣，額頭上細小的汗珠在夕陽的餘暉下閃閃爍爍。大喘了幾口氣，檸陽抬起了頭，看到雨苼正看著她，反倒先不好意思起來，衝雨苼微笑，而後直起腰來，要來挽著雨苼的胳膊，被雨苼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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