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說——我的主人號稱‘斬仙大士’,平日的身份是戒壇寺的色空方丈。我的妖術都是從他那裏學來的。”
戒壇寺?我們尋訪靈峰塔的時候曾經去過那裏。原來,那裏的方丈也是一個暗藏的妖人。
想到這裏,鄺圖摘下幹瘦老頭兒腰間的獸皮口袋;又將“老山貓”掉在地上的小藥丸放了進去。
幹瘦老頭兒討好的說:“這些東西不算是最好的。我可以為公子爺煉出更好的——”
“丹藥”二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鄺圖已將他的腦袋擰了下來。
戒壇寺在長白山的南麓,占地十頃,僧侶有數百之眾;是這一帶規模最大的寺廟。
上一次來到這裏,並沒有見到方丈色空。當時知客僧覺了說:方丈正在閉關,要等一個月後才能出關。
這一回,鄺圖改變了外貌,裝扮成一位出手闊綽的香客走進山門。
他高調的捐出了一千兩銀票之後,那位名叫覺了的知客僧很快現身,客氣的把他請到禪房用茶。
覺了首先說了些功德無量的客套話,然後殷勤的問道:“施主是第一次來戒壇寺吧?”
鄺圖並不答話,而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覺了忙說:“施主有何難處,但說無妨。”
“實不相瞞,弟子家是京城藥商。我兄弟是一名虔誠的居士,半年前得了場怪病,一直昏睡不醒。不久前,他回光返照,指明要請戒壇寺色空大師為他誦經祈福。隻要能如願,他願意將名下的萬貫家財捐給戒壇寺。”
覺了眼睛一亮,很快又麵露難色。
“方丈正在閉關,要等一個月才能出關。令弟還能等得及嗎?要不,貧僧為施主另請一位高僧?”
“這恐怕有悖舍弟的臨終心願吧?”
說著,鄺圖沮喪的歎了口氣:“唉——都是我兄弟沒有那福分啊。”
覺了眼珠子轉了轉,“施主莫要心急,貧僧倒有一個法子可以試一試。”
“請師父明言。”
“施主可將令弟的姓名、籍貫、生辰八字寫在紙上,然後寫明事由。貧僧將這張紙,從方丈閉關的禪房門縫塞進去一半。如果這張紙被方丈抽了進去,那麼他一定會為令弟誦經祈福。”
鄺圖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是弟子不相信師父——怎麼證明那禪房中是色空大師呢?”
覺了笑著說:“如果施主不信,可在寺中逗留一段時間;等方丈出關後,施主再捐功德 。”
“如此甚好!請師父備筆墨紙硯。”
鄺圖很快寫好了覺了所說的內容,然後說:“師父能否帶我一起去色空大師閉關的禪房?我想親自將這張紙塞進去。”
覺了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請施主隨我來。”
不久之後,鄺圖隨著覺了來到寺院西側一座青磚禪院前。門口守著兩名手持禪杖的武僧,門楣上刻著兩個字:空空。
走進禪院,裏麵隻有一座禪房、一棵老樹和一口井。
鄺圖用慧眼一看,禪房中一個老僧結跏趺坐,的確是在入定之中。
難道幹瘦老頭兒說的有假?如果色空真是幕後指使,他現在應該不在這裏。因為他是肉體凡胎,即使有些妖術,也無法那麼快從東海趕回來。
想到這裏,他暗自懊悔:真不該一時怒起,殺了幹瘦老頭兒。
這時,覺了“咦”了一聲,“井邊的吊桶哪去了?”
說著,他向井裏探頭一看:“奇怪,井裏也沒有。”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向守門的武僧低聲問道:“覺真、覺通,你們兩個忘了方丈的吩咐,私自用吊桶取水了嗎?”
其中一個武僧忙說:“師兄,我們一直在院外守著,從沒有踏入禪院半步。”
鄺圖連忙向井底看去,見漆黑的井水最深處竟然有一個深藍色的海眼。
“莫非這海眼通向東海?如果是這樣,色空就可以在很短時間內往返東海。那個消失的吊桶一定也掉入海眼裏了。”
他剛剛想通真相,禪房裏忽然傳出了輕微的動靜。
入定中的色空居然睜開雙眼,慌忙把一個藥丸吞了下去。接著,他的身子一晃,一道透明的影子從體內飛了出去。
鄺圖暗自冷笑:這老禿驢終於裝不下去了,這是要金蟬脫殼,逃之夭夭。且看他會逃到哪裏?
那道影子鬼鬼祟祟的向外看了一眼,化成一陣青煙從禪房的另一側穿牆逃走;隻留下一具肉身留著禪床上。
鄺圖立刻隱去身形追了上去。青煙很快飛過幾座山嶺,向一個山溝落下。
這道山溝不是別處,正是被“老山貓”燒成灰燼的樺樹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