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凰鳴仙子後,鄺圖一行來到了西海上空。
巫天卜雖非仙體,飛移術卻得自瀛洲真傳,並比不大夥慢多少。
他指著海麵上一座黑黢黢的島礁說:“那裏就是沃石,亦叫做沃焦石。其‘焦’乃是焦慮之‘焦’,常被訛傳為礁石之‘礁’。正西黃泉黑路的入口就在上麵。”
鐵磨不解的問:“黃泉到底有幾條路啊?黑鴉嶺上的鬼門關算不算黃泉路?”
“黃泉路共十條。十座閻羅殿,各有一條黃泉路;每條黃泉路都有奈何橋和望鄉台等物。黑鴉嶺的鬼門關隻通向酆都地府,算不得黃泉路。”
鄺圖看著波濤中的沃焦石:上麵寸草不生,而且連一個鬼影兒都沒有。
他疑惑的問:“天卜前輩,黃泉路的入口為何看不見鬼卒把門?”
“這沃焦石本身就是一個大法器,沒有鬼使帶路無法進去。不過,我可以用通陰巫咒打開黃泉入口。”
鄺圖一揮手,對大夥說:“咱們下去吧。”
說罷,他帶頭落下。
一踏上犬牙交錯的沃焦石,並沒有感覺到黑鴉嶺上的那種陰冷入髓。想必是身上的玄蛇血在起作用。
從空中俯看,這座沃焦石不過是一座島礁。等落下之後,卻發現這裏忽然變成了一片廣闊的礁石大陸。而且,無論從哪個方向來看,都看不到邊際;也沒有了方向之分。
這種變化,有些類似子虛老仙的無涯台。
不過,更奇怪的是:這裏的天空也變成了一片鉛灰色,低沉的壓在頭頂,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這裏怎麼這麼古怪呀?”小龍女縮了縮肩膀。
要是平時,圓樹難免會嘲笑她;可是這時圓樹自己也變得十分安靜。
呂嬰仙笑嗬嗬的說:“地獄年代久遠,聚集了太多的陰濁氣;自然會化生出許多古怪詭異的現象。不過,也不必擔心——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一席話讓大夥都放鬆了不少。
巫天卜對鄺圖說:“還記得我給你的那根牛胛骨嗎?它可以指引我們找到黃泉路的入口。”
鄺圖命靈仙子將牛胛骨送到手中,給巫天卜遞了過去。
巫天卜接過牛胛骨,將它懸浮在掌上。
隨後,他口念巫咒,牛胛骨開始慢慢旋轉。半柱香的工夫後,牛胛骨停了下來。尖端指向一個方向,並且開始朝那個方向移動起來。
巫天卜確信的說:“跟著它就能找到黃泉入口。”
大夥跟著牛胛骨走了半個時辰,它忽然停了下來。幾步之外是一塊豎起的黑石,迎著大夥的是一麵平整的石壁。
“就是這裏。”
巫天卜說罷,收起牛胛骨還給鄺圖。他先用巫祝的儀軌拜過天地,便開始誦念起巫咒。
這段巫咒出奇的長。
除了呂嬰仙之外,其他人都感覺到莫名的壓抑和焦慮。這並非因為他們的修為不夠,而是因為地陰濁氣對他們多少還是起了一定的影響。
鄺圖想到這一點,便提醒大夥可以通過傳統調息方法,讓自己保持冷靜。
一個時辰之後,眼前的黑石壁開始起了變化:石壁的顏色由黑變灰,再由灰變白;隨後開始越來越淺,逐漸透明起來。
不久之後,石壁上變得完全透明;可以清楚的看見裏麵有一條黑暗的通道。這條通道並不很長,透過通道能看見另一頭蒼白色的光。
“這裏麵就是黃泉路嗎?”圓樹忍不住問。
巫天卜解釋說:“這裏麵並不是路,而是一條封閉的船;叫做幽冥渡舟。上了船,就會被帶進黃泉路。”
說著,他對大夥說:“現在大家準備好了,我要在半柱香之內把你們都送上船。”
隨著一陣陣如訴如泣的巫咒聲,鄺圖隻覺得身子一輕,便穿過透明的石壁進入黑色的通道內。
不到片刻,所有人都登上了這條幽冥渡舟。
半柱香的工夫一到,黑色通道果然開始自行移動起來。呼吸之間,便到達了剛才從外麵看到的發光的地方。
這裏原來是一個巨大的天坑。上麵是一片灰暗,下麵卻是霧氣騰騰的一片混沌;白光正是從混沌中發出的。
天坑旁邊立著一塊黑色的石碑,上麵刻著幾個古老的文字。鄺圖認得這寫的是:正西黃泉黑路。
奇怪的是,幽冥渡舟飛到天坑上方卻停了下來。
巫天卜說:“若是善人壽終,此時便會有鬼王來接引。所以,渡舟會在這裏停留片刻。我們冒充的是尋常鬼魂,所以不會有鬼王出現。”
幽冥渡舟在天坑上方停了片刻,突然急速向下墜去。
這一落,竟然沒有盡頭;隻有無休無止的黑暗。
“怎麼還不到底啊?”黑暗中響起小龍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