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怎麼使得?!老身一個行將就木之人,還讓你們不辭勞頓來這荒僻之地。”
老婦雖然衰老,她的言辭談吐顯示她並非一個尋常的老婦人。而且從她的麵容上,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姿。
白憶風攙扶著老婦坐了下來。
“娘,他們都是很好的朋友。您先坐下,慢慢說話。”
“憶兒,牆根裏還有一壇野果酒,快倒給客人解解渴。不過家中隻有三個碗,不知道夠不夠。”
“白夫人不用擔心。我們一共四人,加上壇子正好夠用。”
鄺圖想讓場上的氣氛變得輕鬆一些,下麵的話才好開口。
白憶風一邊倒酒,一邊強顏歡笑的說:“我娘每年都要釀一壇野果酒。眼睛看不見了也不改這老習慣,怎麼勸她都不聽。”
鄺圖捧起壇子,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
“好酒!西王母的瑤池玉液也不過如此!”
大夥也紛紛喝幹了碗中酒,嘖嘖稱讚起來。
“讓你們見笑了!”
說著,老婦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我想你們來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吧?老身還不糊塗,有什麼事直說無妨。”
鄺圖暗自歎了口氣,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白夫人,實不相瞞:我是從異界而來。五年前,我的朋友白臨風曾托付我找他的妻子吳巧音······”
老婦忽然站起身來,“白臨風——他還活著?!”
鄺圖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他已經不在了!這次來,我帶來了他的遺書。”
說著,他走過去把羊皮卷送到老婦手裏。
老婦雙手顫抖的撫摸著羊皮卷,“憶兒,快念給娘聽!”
在白憶風念遺書的過程中,小白已經淚流滿麵;老婦的臉上卻沒有一滴眼淚。
白憶風念完最後一句,沉重的問:“娘,他真的是我親生父親嗎?”
老婦異常平靜的說:“憶兒,這件事我從來都沒對你說起過。今天我正式告訴你,你的親生父親就是白臨風。白玉成是你的師伯,他在你三歲時收養了你,並且不許任何人提起你的身世。娘為了你的前途,也沒有告訴你實情。娘隻想等你爹回來,咱們再一家團圓。”
“娘,我對我爹怎麼沒有一點印象?”
“因為你爹走時,娘剛懷上你;就連你爹都不知道有你。你爹最愛喝為娘釀的果酒,這就是為娘堅持釀酒的原因。”
說完,老婦憑著感覺轉向鄺圖:“謝謝這位公子將我夫婿的遺物帶給我!請問,我夫婿的屍骨還在異界嗎?”
“實在抱歉,這次來的太過匆忙;下次一定將白前輩的屍骨帶回。”
他並沒有說出全部實情。當初白臨風的遺體在山洞中消失之後,一直下落不明。不過,柳乘風一定知道白臨風的屍骨在哪裏。
老婦堅持站了起來,對著鄺圖的方向道了個萬福。
“公子大恩,老身無以回報!就讓我兒白憶風替老身慢慢報恩吧。”
鄺圖連忙攙扶起老婦。
“白夫人言重了!白前輩是我的恩人。我隻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足以報恩於萬一。白夫人既然已經知道了白前輩的消息,就不必再住在這裏了吧?”
“多謝公子關心。老身已經在這裏住習慣了,換個地方反而會不適。”
白憶風悄悄擦了擦眼角,“娘,孩兒今天就回來和娘同住。”
老婦嚴厲的說:“糊塗!好男兒要有鴻鵠之誌,豈能安心做小兒女?為娘獨處慣了,不需要你來陪!”
鄺圖向大夥招了下手,又對老婦抱拳道:“白夫人多多保重,我們告辭了!”
離開了草廬之後,白憶風忽然長揖到地。
“多謝公子大恩,憶風願效犬馬之勞!憶風還有一事相求。”
“少掌門但說無妨。”
“公子找回家父屍骨後,先不要送給我娘。”
“這是為什麼?”小白插話道。
“以我對我娘的了解,到那時她一定會抱著家父的屍骨殉情自盡!所以,我想等我娘大限將至時再——”
說到這裏,他已經哽咽的說不下去了。
鄺圖長歎一聲,“沒想到世間有你爹娘這樣的癡情之人——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