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濃密的烏雲在陽光下挑釁地顯露出數道閃亮的邊緣,翻卷著蓄勢待發。清明狂暴的陣雨過後,一切景物都讓人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此時,擔任破路總指揮的劉家語,由於在路上走得太急,被一個流彈咬了一口,“正巧”被牟鋒碰見,於是就被她帶人救了起來。
在軍車裏,當牟鋒帶著不安的表情給他查看傷口時,劉家語竟出神地欣賞著車窗外完全天然的景色。
軍車很顛簸,牟鋒是在自己參加戰鬥負傷後,進入這個流動治療隊的。為了把軍車實際的危險性降到最低,萬毅特意花錢叫人改裝了這部軍車,使它的性能能夠跟急診室似的,當然安全性也被考慮到其中。
李欣的聲音從駕駛室傳來。
“他的情況怎麼樣?”
“目前來看他還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除了腿上槍傷和缺乏營養之外。”臨時又當上女軍醫的牟鋒聲音裏有一點著急,“但還需讓好醫生進一步檢查以確定他的傷情。”
“哎……”李欣含糊答道,一想不對頭,“我的耳朵不大好,牟鋒同誌,我居然沒有聽清你說的是什麼。”
“他上身的血可能是別人濺的,腿上的傷問題也不太大,隻是營養不良!”牟鋒道。
“好!謝謝!”李欣安心地說道。
任何人都不可能對牟鋒這樣的女人保持著漠視的態度。她有著海濱女子特有的精致五官,明亮的眼睛顧盼生姿,挺直而小巧的鼻子看上有種可愛的傲慢,軍裝裏是玲瓏有致的身材。很難想象,這樣漂亮的一個女人會主動來到東北軍。為了抗日救國,她隻好在戰場同敵人拚命。
由於車內通風不是太好,總讓人感動氣不夠喘。牟鋒生氣地摘下口罩,臉色光彩照人。她是東北軍一一二師最亮麗的一道風景線,而且她從來也不想掩飾這一點。
不用看她也知道劉家語正在用欣賞的目光觀察著自己,她的美貌總會讓男人胡思亂想,而她也早已習慣了外表給自己帶來的煩惱並且能夠應付自如。劉家語不是師裏唯一一個對她注意的人,他從來不會用放肆的目光和話語。
但今天的情況不大一樣,兩人有這樣獨處的機會,劉家語更是沒怎麼話說。
牟鋒裝作梳頭,從鏡子裏偷偷地打量著劉家語。
個把月不見,劉家語的頭發已經長得長長的了,胡子也長長了,有些胡須的末端已經變得黃色,這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得多。這都是戰事太頻,沒有來得及理的原因。
劉家語忽然轉過臉,兩個人的目光在鏡子裏相遇,牟鋒的臉一下子紅了。
劉家語笑了起來,雪白的牙齒在胡子裏閃閃發亮。
“牟鋒同誌,你什麼時候想看我都可以,不用這樣偷偷摸摸,那會讓我誤會你的。”
“看你臭美的。”牟鋒對他的話不以為然,然後用眼角掃了一下劉家語,快速地、若無其事子,“要是我對某一個領導同誌有上一絲好感呢?”
“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沒有人有的看上醜八怪。”劉家語紅著臉,“我不管到什麼地方總能給人找到,好似我的身上裝上了跟蹤品似的。”
“我發現,這個東北軍裏的男人一個比一個自大,在這方麵,前麵的李欣跟你不相上下。”牟鋒走到他麵前坐下,抿嘴微笑,“你今天很反常,我這年‘醫生’用了一個小時為你處理傷呂,可你還沒有說謝謝我呐!這好像不是你這個大主任的風格。”
“我的謝詞會讓個別人難堪。”劉家語的臉又紅了起來,“總有一天,你也許會喜歡這種難堪的。”
“那也不會是現在。”牟鋒臉一紅也笑了笑,就不大好意思地照家的肩膀來上一小拳,“而且你也知道那隻是某個人的自作多情吧了。”
“自作多情?”劉家語注視著牟鋒,雙眼癡情,“你不會搞錯吧?我這個老地下工作者的眼光是亮!”
牟鋒微笑:“你以為你很了解女人,尤其是喝過幾天墨水的女兵麼?”
“我——”劉家語臉上又紅了,“這……這,這個不要你知道。”
“你並不是真的覺得我在關注你?”牟鋒的笑容很冷淡,“你一門心思想把我……那樣你就可以和人吹噓你對女人多麼有辦法。是不是這樣?”
“好了吧?我可以下車了嗎?”劉家語紅著臉。
“不行,你得養傷!就是下車也得由我陪著!”二人說著先後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