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造雲子再一次上了法庭。在此之前,她被剝奪了同任何人通電話的權利。李三陪站在她的旁邊,另一邊是一個“軍統”。坐在審判席上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光滑的臉上沒有一絲皺紋,濃密的頭發梳理得很時髦,一副十足的正人君子的樣子。
大法官對南造雲子說:“本庭已經得知被告願意從不服罪改為服罪,是否如此?”
“是的,法官先生。”
“其他有關者也同意嗎?”
“軍統”長官,笑逐顏開地說:“是的,先生。”
“本公訴人同意,大法官先生。”檢察官說。
大法官沉默地坐了許久。接著,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盯著南造雲子的眼睛道:“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落到如此可悲境地的原因之一,就是街上充斥著自以為可以任意胡作非為而逍遙法外的日本特務。他們蔑視我國法律,某些人卻又縱容罪犯。然而,在這裏,我們自有主張。當有人犯下蓄意謀殺和間諜的重罪時,我們堅信這個人必受到應有的懲罰。”
一陣恐慌之感向南造雲子襲來。她扭過臉偷看李三陪,可他的眼睛卻看著法官。
“被告業已承認她企圖謀殺委員長,並犯有間諜罪。”他的聲音越來越嚴厲了,“哼,本庭將讓你二十年內不能自由,因為在二十年裏,你將被解往蘇州陸軍監獄關押並服刑。”
南造雲子覺得審判室開始旋轉起來,總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沒有聽進一句話,隻見吳三陪的手在耍弄著公文包裏的文件。南造雲子頭一次注意到,他好似有些得意的樣子。大法官已經站了起來,正在收拾他的文件。
一名法警走到南造雲子身旁,抓住她的胳膊:“走吧,小特務。”
“不!”南造雲子喊道,“不!求求你!”她仰望著大法官,“完全搞錯了,法官先生……”
她感到了法警緊握著她胳膊的鐵鉗。這時她才意識到,這並沒有弄錯。她已經上“套”了。他們要滅了她這個要殺中國國民黨總裁的日本特務。
就象他們滅了所有日本特務一樣。
南造雲子犯罪被判刑的新聞登在上海幾家報上的頭版上,並配有她庭審時的照片。幾大通訊社把這件事迅速發給了與之有關係的全國各地報社。
當南造雲子被帶出審訊室等候轉往蘇州陸軍監獄時,她被一群電視記者包圍了。她捂住自己的臉,但仍逃不過那些攝影機。
戴季陶和黃浚父子本身就是大新聞,而一個漂亮的女特務企圖殺害蔣介石更是特大新聞。“戴季陶會來救我出去的。”她不斷地在心裏默念,“我求求您老人家,徐福。”讓戴季陶把我救出去吧,我不能把我們的孩子生在監獄裏呀!”
直到第二天下午,那位值班警官才允許南造雲子使用電話。接電話的是戴季陶秘書,他不安地道:“這裏是戴季陶先生的辦公室。”
“秘書先生,我是雲子,我要和戴季陶先生說話。”
“稍等一會,雲子小姐。”她聽出這位秘書的聲音有點猶豫,“我……我去看看戴季陶先生在不在。”
在漫長的、折磨人的等待之後,雲子終於聽到了戴季陶的聲音。她高興得差點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