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煥文的話雖然說得很是庸俗,但道理卻是實打實的,沒有半點偏差。名氣就是墊腳石,提升一個人的地位,相應的,也就增高了門檻。要想進這個人的家門,誠意就要再大一些。
但不管一個人的墊腳石有多高,他自身的身高卻是固定不變的,這就是意味著,即使名聲比肩了釋迦牟尼,也不會不食人間煙火,連佛都要享受香火呢。隻要提著的利益這塊敲門磚足夠厚,足夠硬,再高的門檻,再深的門庭,也能砸個稀巴爛。
這是李煥文多年混跡在社會的最底層,見多了世態炎涼,漸漸看透,悟出來的道理。很多人明白這個道理,但不當眾講出來,因為聽眾多是既得利益者,以及一些涉世未深的人,是不能理解這些的。而李煥文心中想什麼,嘴上就說什麼,沒有絲毫保留,這也是李煥文在一些人眼中,就是一個偏激分子的原因。
慕秋虹由於出身豪門,天然就是既得利益者,因此按常理判斷,應該是對李煥文的觀點嗤之以鼻。事實上,在不久之前,她的確是很傾向於精英思維,十分鄙夷李煥文這種窮人的牢騷。
但她最近迭遭重創,幾乎是經曆了有生以來最灰暗的一段時光。逆境中,她看到了很多以前沒有見到的事實,而在這段時間裏,以往的那些“精英”圈子裏的朋友,有誰曾為她站出來說過一句話?
始終橫在她身前,為她遮風擋雨,給她力量的,卻是那個一度令她十分厭惡的臭小子。每每想到這些,她對臭小子的那些激進的言論,就從心底多了一絲讚賞。
也隻有這樣激進的人,才有可能在患難之時雪中送炭。那些所謂心態平和的人,換句話說就是麻木不仁。錦上添花最拿手,但朋友一旦出了事,別說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就算人品爆發了。
慕秋虹用複雜的眼神看了李煥文一眼,一言不發推門而入。
進門之後,是一片鳥語花香的空間,碧綠的草地上鋪了一條青幽幽的石板路,兩邊植著幾株柳樹,翠滴滴的柳葉像女人的長發一般,柔順得向下垂著,幾朵蘭花綻放開青春,在一片綠茫茫的青草地上點綴上些許雪白和嫣紅。
這一片院落足有一個籃球場般大小,穿過石板路,跨過搭在人造小溪上的石拱橋,這才到了客廳。
難怪這房子價值比我們住的豪華小區高上十倍!真TMD有錢啊!等老子賺錢了,也要過上這麼腐敗的生活!李煥文在心裏歎道。
“三位,快請坐。”陳阿姨熱情地招呼著三人落座,熟練地招呼著楠木茶幾上的古典茶具,為三人斟上了清茶:“三位請慢用。我家老爺聽說慕小姐曾經三番四次來拜訪後,自責不已,一個勁怪我不通知他。怠慢之處,還望各位海涵。”
邊說,她的目光邊不經意得用餘光瞟著李白懷裏捧著的幾幅長卷。
李煥文不動聲色地看著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積著薄薄一層煙灰,冒著絲絲熱氣……教授就是教授,行事風格雷厲風行,這會應該從快從後門繞回前門了吧。
這時,門鈴響了。
陳阿姨通過攝像頭一看,欣喜地對三人說道:“老爺回來了。”邊說邊按開了門鎖。
不一會,一個渾厚的聲音遠遠地從客廳的門外傳了進來。
“哎呀,貴客光臨,老夫有失遠迎,怠慢了!怠慢了!”
李煥文循聲望去,一個清瘦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張教授臉頰瘦削,頭發也見斑白,但一雙眼睛卻是光彩熠熠,顯得精神矍鑠。再看他一身灰色長袍,帶著古代文人的儒雅之氣,舉手投足之間,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味。
三人趕緊站起身來。慕秋虹迎上去,笑著說道:“張教授說笑了,您為了祖國的曆史和教育事業終日勞碌,日理萬機的,像我們這樣的小角色,能見上您老人家一麵,就算是福分了,哪有怠慢之說?”
“幾天不見,小妮子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張好古一句話就拉近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接著他麵帶不慍地轉頭對陳阿姨喝道:“我一直把慕丫頭當自己人,她來找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老爺,我錯了。”陳阿姨一句辯白也沒有,認錯認得那叫一個幹脆。
“這事不怪陳阿姨,是我自己冒昧了。”慕秋虹看見李煥文一個勁衝她眨眼,心說這臭小子也太小看自己了。自己怎麼說以前也是堂堂總裁,這點察言觀色的覺悟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