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超臉都扭曲了起來,大聲道:“我們人人都知道京城王八是魚肉百姓的畜生,和他討回公道,又有什麼錯了?”
記錄者瞥了他一眼,又道:“罪二,在彌山某宅對玄門外人王某謀殺未遂,致殘隨從數人,致死數人。”記錄者說話之時用上了真氣,阿超吼得再響,也蓋不過他的聲音。
“罪三,煉製絕屍,用陰毒手段在某客棧謀殺玄門外人王某,重傷背佛者吳某。”
愁雲聽到這段往事,也是心潮起伏,本想誇讚陳空幾句,但想起吳相之慘,不禁鬱鬱。
陳空心想:“我所做惡事哪隻這些?我屠殺參與劫掠的平民,殺陽炎堂主虛衛,他怎麼隻說王八之事?難道這斯建陀提破也是王八的走狗?”他想到此處,心中一片冰涼。
阿超仍在破口大罵,但已經聽不清他在叫些什麼,隻有一句句“我不服”,撞擊著眾人的良心。
待記錄者說完,為首的斯建陀提破終於看了阿超一眼,笑道:“陳空,他不服,那你服麼?”
陳空望著一望無際的金盔金甲,默然不語。
為首的又道:“別看了,我們這次來了一萬餘人,你逃得了麼?”
陳空沉聲道:“這麼大陣仗?真是辛苦你們了。我隻問一句,就是因為我殺了王八,才犯了百年難遇的重罪?”
為首之人顯然覺得陳空的問題非常好笑,笑個不停,他笑道:“不然呢?八爺的父親權勢熏天,不然有誰能調動一萬斯建陀提破?陳空,廢話少說……”
陳空打斷道:“這些斯建陀提破們不是為了正義來殺我?而是聽了權貴的指令才來殺我的?”
為首之人啐道:“正義?你神經病吧,不管如何你終究要死的,問那麼多幹嘛?”
陳空渾身冰涼,像是跌入了深海,又像是仍背著女鬼。
他被各大門派圍獵,被玄門修士追殺,心情卻從未如此冰涼。
他以為他們是為了心中的正義才追殺於他,就像他為了心中的正義追殺王八。
但他錯了,從沒有人是為了道義而想要殺他。有人想要殺他,隻是為了殺他之後能得到的名利。
陳空心中的玄門開始潰散。
都說廟堂之高,江湖之遠。如今不見江湖人,但見廟堂狗。
俠義不在
為首的斯建陀提破,見陳空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落井下石道:“一萬斯建陀提破圍堵你一人,服了麼?”
“鐺”的一聲巨響,他脖間的黃金護甲迅速凹了進去。一道縫隙裂了開來,從價值連城的黃金上延伸到不名一文的肉體中。一個金色的頭顱被拋到了空中,陳空的薄劍上有血滴落。
“我不服”他輕輕說道。
“我不服!”他雙目盡赤,怒不可遏,麵對千軍萬馬沒有一絲懼色。
“想死的就來吧!”他的聲音壓過了百獸咆哮,壓過了萬名斯建陀提破的齊聲呐喊,壓過了奔騰直下的瀑布聲,這聲音仿佛從遠古起已經存在。
這是渴望自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