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有不到百人仍還站著,顫抖著用最後的力氣互相揮舞著刀劍。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眾人就像跌進絞肉機裏一般,霎時變得四分五裂,而撕扯他們卻是彼此的刀劍。
陳空暴躁狠戾,曾徒手將馬耕地的臂膀硬生生撕去,絕非優柔之人。但這場廝殺卻讓他觸目驚心,幾乎無法站穩。他隻感到一股冰冷的悲切蔓延全身,他曾見到犀照弟子照顧斯納村的孤兒,陽炎飛天門弟子更是在山道上掩護過他逃離追殺,他實不願兩方人馬這般輕易的送了性命。但搏殺一起,就如烈火焚林,似乎永無止息。
他悲痛萬分,心想:“這些人並非大奸大惡之徒,為何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他們之間又有什麼大仇了?為何非得你死我活不可?”他望著遍地的屍骨,心中泄氣已極,隻覺自己是天下第一無能之人。
場上不知何時多了幾隻斑斕猛虎,它們的皮毛被人類的血染得通紅,正聽著巫醫發出的號令閃躲進攻。
巫醫所訓的野獸對付穀風這樣的高手頗為吃力,但此刻在這修羅場上當真是如魚得水。猛虎們對準他們脖子一撲一咬,便有一名犀照弟子倒下。
叫囂著“先殺陳空”的王燭,在靠近陳空的路上,被一隻猛虎咬掉了半顆腦袋,那猛虎囫圇一吞,開懷大暢。
孫豪傑見勢不妙,就地一撲,滑入屍體堆中。真虧他這麼肥碩的身軀能有如此迅捷的反應。
巫醫站在屍體堆出的小坡上,舉著魚身人麵杖,對著天空大聲祈禱著什麼。山中叢林裏不斷有野獸向著彌山頂峰奔來,空中鳥鳴鷹嘯盤旋著無數的飛禽。愁雲瞧出厲害,惶急道:“這人野人也似的,手段也當真高明。不打了,喂,不打了。師兄你去和他說一聲,讓他停了。”他說完,對著殘存的犀照門人喊道:“目的達到了,大家散開吧!到約定的地方集合。”說著愁雲看向陳空,對著他展顏一笑,又道:“師哥,你不用如此費解,你有沒有發現我伐折羅堂的部下不曾損失一個?哈哈,死的都是其他堂的人,陽炎的朋友們,多謝你們幫我排除犀照的異己了,哈哈。”
愁雲長笑聲中,伐折羅堂浴血的少年們紛紛甩開對手,倏忽向後退去。紅霧起了又散,不一會兒都消失在山道上。
愁雲深深看了陳空一眼,笑道:“師兄,王燭一門實在恨極了你,隻有借陽炎之手將他們除去,才能保你一世太平。”
趙星落艱難站定,怒道:“你這人也太陰險,我們陽炎門人的犧牲卻算得什麼?”
愁雲淡然道:“這就要問你了,趙姑娘。和我們犀照有冤仇的,都是各位有頭有臉地位甚高之人。死在我們犀照手上的,卻是連犀照是什麼都搞不清的低職門人。我也很想知道,這些和我們無冤無仇的人,為什麼會死在我們手裏?”
此時巫醫,艾利克斯,路易斯等人都一瘸一拐的聚了過來,聽了愁雲的喝問均是一陣默然。陳空被他說中了心事,也是悶悶的說不出話來。
愁雲又道:“師哥,你的知交好友可不曾損傷了一個,你可不能怪我了吧?在下奉勸各位趕緊離開此處,娑婆散人說不定正準備趁機圍剿你們呢。”
趙星落越聽越怒,舉刀向愁雲劈去。愁雲微微一笑,笑容如春花初綻,眾人微覺眩目,愁雲已到了幾丈之外。
絕美的少年踏著遍地的屍骸,鮮血沾上了他的布鞋,他仍不忘回頭看了看陳空。
終於他欣慰的一笑,身形一閃,消失在撒滿陽光的山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