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太,我已看破紅塵,自願遁入空門,從此齋魚敲落碧湖月。”我雙手合十,靜靜地跪在佛像前。也許真的是哀莫大於心死,在佛像前,我的心竟能出乎的平靜。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菀菀。畢竟是自己的親身骨肉,卻不能看她成人,甚至不能聽她喚一聲娘親。想著我苦命的女兒,眼睛有些濕潤。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阿彌陀佛。”明惠師太撫了撫我的頭發。
自認識雲楚的那日起,我的眉間的愁雲不曾離去,真的放下了愛,便能無憂嗎?他的那一巴掌,粉碎了我的癡戀;那紙修書,連我最後的一絲希冀也奪去了。
雲楚,我們不是緣薄,我們根本是無緣。
“師太,動手吧。”我合上了雙眼,臉上有冰涼的液體滑過。還卿一缽無情淚,恨不相逢未剃時。一切都結束了。沈蔓青,我欠你一個孩子,我已經拿我的女兒還上;雲楚,我欠你該有的一份姻緣,我已經拿我下輩子還上。從此,少了一個紅塵人,多了一個掌燈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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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容,在那邊不比在這,受了委屈,隻能忍。”我的母妃,眼裏充滿了憂慮。我知道,她一生,便是不停地在忍。長得再美那又如何?後宮最不乏的便是美貌之人。我遠離了後宮這火坑,等待我的卻是另一個火坑。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初雪記下了。”昭容,是沉甸甸的兩個字。我的母妃那時還是得寵的,我的父皇憧憬著我的降生,卻不想是個帝姬。賜封號昭容,想我有絕世的容顏。我喜歡初雪這個名字,我便如初冬的雪。母妃私下一直喊我初雪,今日卻是第一次喚我昭容。
今日一別,不知道何時再見到我的母妃。之前,她還有我可以依靠。晚上,我會偷偷爬到她的床上,聽她說著與父皇的過往。我走了,我可憐的母妃還可以和誰說說貼己的話?我的眼睛有些泛紅,我卻知道,我不能哭。
母妃叮囑了一番便叫我跪安了,我回頭看到母妃的雙鬢已微微染上華發,我卻知道她一直在等,等著那個一大堆妃子等著的人。
經過太虛宮,去看了二哥,他虛弱地躺在床上,看到我進去,示意我坐在床邊。在這冰冷的皇宮,除了母妃,隻有二哥給了我一絲的溫暖。二哥蕭默,乃麗妃之子。
“昭容……”一聲昭容之後,便是不停地咳嗽。我趕緊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順氣,“離開……不要去……”
“二哥。”我寬慰他,知道他擔心什麼。“都說那大郅的七王爺器宇不凡,昭容會幸福的。”
“昭容,等著,總有一天,我要那些人付出代價。”我那一向無欲無求的二哥,此刻我卻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所謂的野心,我害怕他那陌生的眼神。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二哥好好的身子,無端地生了重病,他口中的那些人又是誰。後來想想,我在那時如果勸勸二哥,之後的事情會不會不一樣了?可惜,所有的事,都是按它的軌跡運行,有些事是注定了的,誰也改變不了。
“二哥……”他溫和地瞧了瞧我,伸出手指,用指腹輕輕拭去我的眼淚。也隻有二哥可以讓我肆無忌憚地哭泣。我知道,無論怎麼樣,他一直都是我的二哥。
“昭容,等我帶你回來。”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了了吧。卻不想,原來就是這句話,讓我一直有著信念,讓我有活下來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