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衷篇】迢迢妙音覓衷心(1 / 2)

『我不敢喊出聲,也不敢動,隻在心裏千遍萬遍地叫著他的名字,可我知道,他是不會再來救我了。』

——華妙筠

刀沒咬緊濕土,黑泥被掘飛出去,掉下來砸到我臉上,腳下急坡滑溜,天霜峰高得滲人,我又一刀紮進土裏,吊著身子惶惶往下探深。

望不著底。

身子被枯草木蹭得癢癢,緊緊貼著混了雪水的濕土卻更難受。

我抄的小道。近日雪下甚大,加之天霜峰本身是座雪山,雖沒有凍死人那樣離譜,但日夜攀退總歸是要吃不消,正道路途有這好幾條捷徑長,我對母親誇誇而談,一日千裏不在話下,一座天霜峰,小半會兒便能抵到山麓,於是橫頭橫腦抄了小道,哪知濕滑難當,寸步難行,現在看也真隻是我的私智小慧。

但我好歹是自小學武,在母親的傾囊相授和招招式式裏被磨煉大,翻山越嶺,登舟涉水也曆得多了,這樣行徑困難的問題纏不了我多時。

折騰著抵達山麓,我又耐著性子翻了幾座小山,風塵仆仆地踏上徑去洛陽城的路,一路來可謂是山一程,水一程,濕漉漉的小道捷徑最是折騰人,現在又來到洛陽終於舒出一口氣。

洛陽城一如往常,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有時碰見三兩個勾肩搭背的富戶子弟互相笑語調侃,陶醉模樣,八成是剛從風煙柳地出來,朝怯懦懦的漂亮小閨女投投媚眼,街市還算祥和。

不過接下來祥不祥和還是由我說了算,母親派我下山取了那夏太守的老命,城內隻怕要鬧騰一陣子才能再安定下來。我是母親的冷香閣裏唯一隻有殺手身份的女子,其餘姑娘們都要讀四書五經,學琴棋書畫,為成為一個好細作奠定基石。

冷香閣閣主的女兒也是好,能撿著不受這些摧殘的大便宜,瞧著姑娘們閑愁萬種歎息際,我都要在心裏咯咯偷樂一陣。

因母親給我派下的難於數計的任務,我在洛陽內算是個血染四方的女魔頭,可謂臭名昭著,哦不,是聞名遐邇。至於為何他們知曉一向喜以男子扮相出麵的我是個女子,往事不堪回首……

我前後晃著用包袱捆著的鴛鴦雙刀,喬裝成個男子在街上大搖大擺地東逛西走。邊走邊盤算著如何在洛陽騙吃騙喝,合計著這回要得罪幾個人,是湊雙數還是偏個單數。

近來正值仲冬,在天霜峰上站一個雪夜,大抵是要被裹成個雪人的,洛陽城裏的路麵也有結上冰的地兒,踩上去步子愈發清麗,倘若沒有魚龍混雜的談話喧鬧聲會更有意境。

昨日下山,日夜不歇走了一日一夜,進了洛陽城已是翌日晌午,就是見不著太陽,烏壓壓地蓋住了天,穿得光鮮亮麗的富人滿麵盈笑,一色的衣鑲金線,倒是與現在的天氣形成了比對,像我這種自小住在深山裏的人,比不上的便是那些欲壑難填之士,一眼便能記住能給他帶來財源的揮霍無度之人,恨不得嵌進肉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