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牆那麵,有大雕吧。
狄叔說,熊貓也有。
大猩猩呢?
有。
那行,待會兒,我、蝦仔、大猩猩,我們哥仨掰腕子,胳膊幹折了的就是楊過。
狄叔說,我可沒空跟你扯犢子了,唐嫣的衣服找人代買吧。
我急道:買衣服要試,款式、質量、風格、價位與著裝者的氣質匹配才行,就您這兒的人的穿著打扮,一不小心就能把小龍女帶山炮堆裏去。
狄叔說,少耍花花腸子,小小的年紀不學好,你狄叔我一輩子孤家寡人,不也過得挺滋潤的。
齷齪,肮髒,狄叔 你的靈魂確實需要沉香的淨化。再者說了,泡唐嫣還用舍近求遠的跑市裏去嗎?我低頭去嗅香爐中嫋嫋飄散的煙波。媽的,離近了也嗆人。
矛盾重重的狄叔終究沒敵過我的軟磨硬泡,但他提出了一個條件,他要親自開車送我們去。
求之不得!我神采奕奕道。其實,我是裝的,我心裏暗暗叫苦。去市裏,為唐嫣換頁子是真,但往北海,還有東北的家中打電話也不假。想到家中含辛茹苦將我養大的娘,想到被大波浪手下打傷的環姨,想起我的光腚發小四兒,想到狗叔……悲戚闕上心頭。
唐嫣梳了個馬尾辮,麵白如玉,嘴角上翹著逢人便笑,她裙子上的汙垢簡單的處理過了,耐克鞋擦拭一新,她歡快的搶先上到巡洋艦的副駕駛席位。我和蝦仔緊隨其後。車內,彌漫著少女的體香。
我是這麼對唐嫣講的:去市裏轉轉,沒準能碰到你姐姐呢。
唐嫣的自尊心很強,如實說出,她定不肯去。我們的房間隻一壁之隔,唐嫣在床鋪上的輾轉難眠,自我這方,清晰可聞,正如我在船屋中睡的那兩晚一樣——茫然、無助,孤獨、彷徨!設身處地的想想,她一個東北女孩兒為找尋同父異母的姐姐,遠赴廣西,全程近萬裏之遙。流落異鄉的她,落魄到吃碗螺螄粉差點把命丟了的地步,可憐,可歎,可恨啊!天可憐見,唐嫣命好,遇到了啞巴叔。
狄叔找了三副墨鏡讓我們戴上,我和蝦仔嘻哈著相互嘲諷著。
真像劉德華。蝦仔說我。用腳後跟兒都能想到,環姨在他麵前又誇我的鼻子了。環姨也是,我單是鼻子複製了華仔的嗎?臉型沒有一拚嗎?
真像王家衛。我道。
有你這麼當哥的嗎?我誇你帥,你罵我是鬥雞眼兒。蝦仔不幹了。
唐嫣回過頭來說了一句,更是把蝦仔氣個倒仰:丘天眼力還行。
我像誰呢?唐嫣對著後視鏡左瞧右瞅的。
東方不敗。緘默了幾分鍾的蝦仔氣哼哼道。
好啊,你說我男不男女不女。唐嫣在座位上挺起身摘了眼鏡,用眼鏡腿去捅蝦仔。蝦仔晃肩躲閃。
他說你像林青霞。手握方向盤的狄叔道。
還是狄叔牛,看人準,戴上墨鏡的唐嫣,真如《窗外》中的江雁容一般。
唐嫣美滋滋的放過了蝦仔。
唐嫣,你還在讀嗎?我在狄叔的身後,能清楚的看清唐嫣的側臉,從眉梢到顴骨,再到臉頰,直至下巴,完美無瑕。唐嫣和龍哥,一個清如出水芙蓉,一個豔似帝國女王。我不要臉的想,她們兩個,要是做老婆我會選哪一個?……二逼才選呢,照單全收——發自我內心真實的呐喊。那麼環姨呢?我打了一個激靈。